沒急著回答他的話,薑誠卻一臉平靜地拿過對麵茶幾上的其他戰報。
不論是馬占山,金延喜,白俄團的瓦西裡;抑或率領機械重裝旅去“推土機”小鬼子的張學成等人,每件捷報都是令人欣喜。
但由此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超六,坐。”
把最後一份捷報看完,薑誠對他挑了挑下巴,“這仗打到現在……你心裡比我更清楚,咱們的石油儲備,差不多見底了。”
巴黎和會確定下對華武器禁運後,不光是武器全麵禁運禁售,連鋼鐵,汽油,水泥……這些重工業產品都縮減至戰前的十分之一。
打開圖們江港口後,薑誠就是在知道這結果,所以連囤一年半的重要物資——
而1919年後的數場戰役,那些噴著黑煙,可以推平一切敵人的油老虎們,也以驚人的速度燒光了他的庫存。
“以吉林府和四平的油量儲備,重裝合成旅隻夠一個月的消耗。”
薑誠把聲音壓到了最低,“超六,這事隻有你我,以及三姐夫知道,”
“我們如果這次不能嚇退日本,惹得他們全麵開戰……吉林的工業才剛起步,乾的過那個工業國,隻怕難。”
“到時候,帥爺或者是北洋,都會強逼你和我下野。”
薑登選眼中驟然亮了一道火光,猛地抬頭回望目光堅毅的薑誠,卻很快露出溫和的笑容,“您嚇唬我啊?”
說這話時,這位未來奉軍的五虎將之一,竟也是雙肘撐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向前一屈,含笑道,“薑爺,自靜慧被一擊,我這心裡啊,對您這一直以來抗擊日寇的敬佩,是與日俱增。”
“再怎麼顯得親善,合作,甚至是拿了好出來虛與委蛇,都是一群狼子野心罷了!”
“我薑超六不除日寇,絕不為人!還怕什麼下野之類的,乾就完了。”
薑誠讚賞地對他一笑。
講這些話,其實就是告訴他,接下來的“仗”,恐怕比正麵戰場更加艱難。
他和薑登選須得配合此役,唱一出空城計,讓鬼子辨不清他們還有多少底牌,不敢跟他們全麵開戰。
“除了空城計,我還拉了兩個外援。”
從口袋裡摸出了香煙點上,薑誠繼續往下說著,“眼下,吳家是指望不上了,我們隻能自己來。”
“我已決定,約見上原勇作,安田雄一等日方官員,再邀請咱們的總參謀長,還有,我把美國大使喬治,富商溫斯頓,以及英法代表都請來了。”
“這水……攪得越混越好。”
一旦把水攪渾,日本人從中便摸不著頭腦,到時候以一戰體係施壓,不愁他們不退讓!
“難道,還是得靠外國勢力來介入?”
薑登選不免一陣心下打鼓,“若是這樣,我們攆走了日本人,又把英法美引進來了……”
“這前狼後虎的局勢,薑爺,咱稍稍行差踏錯怕是要萬劫不複啊。”
薑誠笑笑:“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
四天後,中央大街儘頭那家俄商投資的大酒店張燈結彩,迎來了爆炸案後的首批貴客。
“我說薑飛瀾,你這膽子——真是比老天爺還大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