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青反問:“母親覺得,這件事做得不妥?”
文氏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回信的內容。
“隻有一個允字。”孟長青說。
“為何會想到,替親兵們求這樣一個恩典?”文氏又問。
“不是我想到的,那天楊校尉來問我,我看他眼神熱切,因此答應替他問一問。”孟長青坦白道,“也是想趁此機會,看看上麵對我,能放心到什麼程度。”
文氏了然的點頭,“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孟長青被問的一愣,知道了嗎?好像也沒知道得太清楚,“總歸事情是辦成了。”
“你心裡還是不確定。”文氏說:“一個人的心意,無論對方嘴上說什麼、以往如何相處,隻要其中一方心中惴惴不安,總想著試探,就不是好事。
人和人相處都是這樣,何況你想試明心意的對象,是皇位之上的人。
你期待得到他的什麼承諾?就算他承諾了你,你會相信嗎?又能相信多久?”
孟長青沉默,“我不會相信,我隻會以為是他反過來對我的試探。”
“是了。”文氏撫上孟長青的肩膀,“我清楚你的個性,不論你是否承認,你疑心很重。
我怕你總是在旁人的信任與不信之間掙紮,耗費自己太多心神。
長青,這些話我之前就跟你說過。
你也說了會改。
但人想要改變是異常困難的,何況你要改的地方不是外在,不是旁人能夠看得見的地方,因此沒有人能幫你改變,隻能靠你自己。”
文氏放在孟長青肩膀上的手,加了些力道,“期待彆人的回應,免不了一個落空的結局。”
“所以做自己的事,問心無愧就好。”孟長青接道。
文氏點頭,順手給她理了下亂竄的頭發,“多數人說起與自己不相關的事,總能分析的頭頭是道,但落到自己身上,卻會被情緒或處境困住,你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孟長青聽得出來她話中有話,迎著她的目光,等她接著往下說。
“你越長大,我越是愧疚不安,或許我當初不該那麼做。”文氏眼隱有淚光,“我依靠你保全了將軍府的家產,可卻將你一步步逼到如此局麵……”
“母親,這話您也說過多遍了。”孟長青微笑道,“我的態度還是跟之前一樣,我感謝您當初那樣做,能讓我走一條與尋常女子完全不同的路。”
文氏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可這條路也太辛苦了些。”
“之所以走的辛苦,並不因為我是女子。”孟長青說,“隻是現在的我能力不足。母親,人生如有挑戰,勢必不會走得太輕鬆,但這種不輕鬆是我甘願的。”
文氏看著麵前的人,目光溫柔,“我多慶幸,你是我的孩子。”
與此同時,毛亭鎮驛站內。
楊正和齊人立站在馬廄外麵,兩人手上都拿著喂馬的草料,借著喂馬的動作低聲交談。
“我看那驛官有些古怪。”齊人立問,“上次你來,他也是這種態度?也偷摸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