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被李媽媽訓練過一段時間,現如今,比起剛進徐家時的畏縮,行事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但大方了許多,皮膚也白了,臉上也有肉了,看著倒是俊了幾分。
燕兒心裡有些緊張,畢竟是第一次麵對這多貴女的目光,不過想著以後跟在小姐身邊,這種情況也不會少,便強忍著緊張,得體的對著眾小姐屈膝行了一個禮。
沈琳忍不住羨慕,‘真的嗎,我記得她騎術好,身手也不錯,那豈不是以後你走到哪裡都不用擔心安危了。’
‘是啊,我準備讓燕兒空閒的時候把我身邊的婢女都訓練一下,等她們學到燕兒這樣的身手,以後就不用擔心出行危險了。’徐婉誇張的說道,這當然不可能,又不是人人都可以練武,趙燕兒有這樣的身手,一方麵是從小練習,另一方麵也有一定的天賦,不過哄哄這群不懂事的小姑娘倒是無傷大雅。
章韻瑤似笑非笑的看著徐婉道:‘早聽說徐家財大氣粗,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這是諷刺徐婉說讓身邊人都學武。‘我記得後麵三表哥給徐姑娘送了些藥材賠禮,其中有一支二十年的人參,也不知道徐姑娘用不用得上。’
徐婉倒有些看不懂章韻瑤了,提沈珺救人,是想讓大家把她和沈珺聯想到一塊,現在又提起沈澈賠禮,這豈不是又把她和沈澈摁一起了?
‘這事關三公子什麼事,他為什麼要賠禮?’一直在旁邊嗑瓜子聽八卦的容華縣主突然發問,她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看向徐婉。
徐婉心下漏跳了半拍,她收起笑容,漫不經心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三公子待人比較熱情吧!’她故意這麼說,想看看容華縣主的態度。
熱情到送人參給女子?容華縣主鳳目圓瞪,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看著徐婉的眼神甚至略帶著幾分防備。
由此可見,她也不是真的單純無害,徐婉心下了然,容華縣主這是對沈澈有意啊!
看來章韻瑤是想把容華縣主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她瞟了一眼章韻瑤,又看向容華縣主,笑容真誠:‘三公子也是為了沈二小姐,當時我與沈二小姐有些誤會,三公子是為了幫沈二小姐化解誤會。’徐婉才不會讓人覺得沈澈對她有意,特彆是容華縣主,一個章韻瑤就已經讓她煩不勝煩了,再來一個容華縣主把她當假想敵,她還要不要活了。
‘這樣啊!’容華縣主將信將疑。
沈芸覺得自己真是不該問徐姑娘腳傷的事,畢竟徐姑娘腳傷是二姐姐造成的。韻瑤表姐也是,明明母親有意讓二哥哥娶她,她還提二哥哥救徐姑娘的事,就不怕引起彆人誤會麼?
又把三哥哥扯進來,再說下去,說不定二姐姐欺負徐姑娘的事就掩不住了,這事說起來,對二姐姐和漢王府的名聲可都不好。
沈芸心下著急,忙轉移話題,‘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還提它乾嘛,不說這些了,鄭姐姐,你今日頭上帶的這隻鎏金鑲寶石彩蝶釵是在哪裡定做的,色澤光亮,款式新穎,與鄭姐姐這件粉藍繡彩蝶飛舞襦裙倒是相得益彰。’
鄭姑娘父親是布政司左布政使,正二品大員,她長相端莊秀麗,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笑起來非常明亮,‘是我姑母從京城帶回來送給我的。’
另一位提刑按察使家的黃姑娘笑道:‘難怪造型彆致,我自問將漢城都首飾店都逛了個遍,也沒見到這麼漂亮的發釵。’
鄭姑娘謙虛道:‘哪裡有黃妹妹說得這麼漂亮,我看就在座的各位姐姐妹妹們發髻上的金釵玉簪都比不了。’說著指了徐婉頭上珍珠玲瓏八寶簪,又指了容華縣主頭上的雲鳳紋玉簪。
徐婉今日的裝扮隻能說中規中矩,因為她向母親建議,第一次正式麵見漢王府女眷,打扮太過豔麗,怕被視為輕佻張揚,張氏想著也有些道理,所以聽從了女兒建議。
其實徐婉是不想太過矚目,專門打扮低調,發髻衣裳都隻是漢城閨閣女子常見的款式,飾品佩戴也很簡單,不過她自身容貌出眾,儘管做平常打扮,在一眾女子中也毫不遜色。
反而是容華縣主,衣衫發飾都很華麗明豔,左邊發髻上卻又插了一根款式簡單的玉簪,讓人不注意都難。
容華縣主聽了鄭姑娘誇獎她的玉簪,她忍不住從頭上取下來,‘鄭姑娘好眼力,這玉簪雖然樣式簡單,卻是我最心愛的一根簪子,所以就算與今日的發飾有些不配,我也忍不住戴了出來。’
玉簪通身碧色,隻簪尾雕刻了雲鳳紋,簡單裡又透著精致。
徐婉瞳孔微振,袖子裡的手掌緊緊握成了拳頭,她飛快了看了章韻瑤一眼,隻見章韻瑤神情淡淡,看著容華縣主手裡的玉簪,原本美麗的鳳眼卻有一絲陰冷閃過。
徐婉收回視線,又看向容華縣主手裡的玉簪,直到她把玉簪重新插回發間。
大家又從玉簪聊到胭脂水粉,畢竟這些話題才是她們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所喜歡的。
徐婉斂下眼眸,端起旁邊的茶盞掩飾性的喝了一口,這才漸漸平複下心底的震驚。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容華縣主頭上那根玉簪,曾經是她的——在夢裡。
夢裡,沈澈送給她的及笄禮就是這根雲鳳紋玉簪,他說是他親自設計,找人專門定製。
夢裡,她鎖在箱子裡八年,原本早就忘了有這麼一根簪子,直到沈澈複生的消息傳來,她拿出與沈澈有關的所有東西,裡麵就有這根雲鳳紋玉簪。
顯然,看章韻瑤的神色,也知道這根玉簪出自沈澈之手。
當然,讓她震驚的遠不止這些,現實裡,她與沈澈的親事還未定下,沈澈將此物送給她人無可厚非,但是這個簪子的用料和風格與她的堂妹徐芳手裡那根玉簪同出一轍,隻不過一個簪尾雕雲鳳紋,一個簪尾雕桃花狀。
難怪她當日看著眼熟。
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
徐婉來不及細想,午時已至,膳廳開飯。
婢女們領著眾人魚貫而入福鑲院裡麵的膳廳,福鑲院後庭的膳廳宛如一個四方合院,橫廳有五間房,豎廳左右各四間房,每間房的隔斷拆開,整個膳廳竟可以擺下三十來桌宴席。
男客們在左邊,女眷們在右邊,中間用屏風隔斷,猶如一道屏障,將男女隔開。張氏和夫人輩的被安排在右邊豎廳的第一張桌,徐婉作為小輩,則被安排在第三張桌,與剛才側廳裡的姑娘們同坐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