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隻覺得眼前已經模糊,心口一陣怔忡,似有一隻手緊緊抓住她的心臟,讓她不能呼吸。
‘婉兒,婉兒,你怎麼了?’張氏的聲音由遠到近的傳來,直到有手帕覆上她的眼眸,徐婉這才清醒過來。
張氏驚恐的替女兒擦眼淚,‘婉兒,你彆嚇母親,你到底怎麼了?咳咳…’張氏急得咳嗽起來。
回過神的徐婉連忙幫張氏拍著後背,在外間的李媽媽聽到張氏咳嗽,匆忙進來替張氏倒了一杯熱水,徐婉從李媽媽手中接過熱水,等母親不怎麼咳了就喂給母親喝。
張氏喝了熱水,這才好了許多,隻是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虛弱了。
徐婉有些自責:‘母親彆擔心,婉兒隻是想到父親對女兒的疼愛一時被觸動。’
張氏溫柔的看著女兒,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母親先休息,女兒這就出去待客了。’徐婉說著,將兩份禮物分彆放回盒子裡,仔細收好,語氣堅定的說道:‘女兒一定會想辦法救回父親的,也一定會保住徐家。’眼神更是從未有過淩利。
舅母和大嫂一直在廳堂幫著迎客招呼親戚和觀禮的嘉賓,徐婉忙完了才和表姐張雨霏挽著手聯袂到達廳堂。
今日請的是溫老太太替徐婉插笄,張雨霏表姐做司禮讚者。
廳堂裡一片祥和。
就在大家相互寒暄著等待吉時的時候,小廝來報,漢王妃派人送了及笄禮來。
徐婉驚訝,夢裡王府可沒送什麼及笄禮,趕在吉時之前送來,大有給徐婉做麵子的意思。
徐婉笑著迎出去,徐叔帶著公公已走到花園裡,是周王妃身邊的心腹太監苗公公。
相互見了禮,苗公公將王妃的禮物雙手奉上,是一尊羊脂玉觀音像,通體無瑕,雕工精美,一看就價值不菲。
‘娘娘本想親自前來祝賀,可是王爺要出兵遠行,娘娘要準備行囊,又要忙著送行,所以一時走不開,就命奴才走這一趟。’說罷,苗公公對著徐婉恭敬的再行一禮:‘祝賀婉兒姑娘康泰清明,富貴吉祥,華茂春榮,福祿無雙!’
徐婉扶起苗公公,笑道:‘公公客氣了,辛苦公公跑一趟,待會公公可要坐下來喝杯熱茶。’意思是留其用膳。
苗公公客氣道:‘茶就不喝了,實在是府裡事情太多,奴才還要趕回去,不回去盯著的點,怕底下人不周到。’
徐婉略微沉吟,也不再做挽留,順勢遞給苗公公一個封紅,笑道:‘知道公公是大忙人,也不耽誤公公正事,還請公公回去替婉兒向王妃娘娘道謝,王妃娘娘的厚愛,婉兒銘記於心。’
苗公公推辭道:‘婉兒姑娘客氣了,以後嫁入王府,都是一家人,擔得起娘娘的厚愛。’
徐婉又推回去:‘公公千萬彆和婉兒客氣,百忙之中抽空過來,連一杯茶水都未喝,婉兒心中很是過意不去,不過是點茶水費,還請公公不要嫌棄。’
苗公公聽了,這才從善如流的收了徐婉的封紅。
兩人又說了幾句客氣話,苗公公便告辭,徐叔又親自送出去。
回到廳堂裡,徐婉命人將觀音像放在正堂上,以供大家欣賞,屋裡的氛圍頓時更加熱切。
不一會兒,吉時到,身穿降紫色吉服的溫老太太,隆重的戴著祖母綠的頭麵,還敷了淡粉,著了淡妝,看上去慈祥又精神。
在眾多觀禮嘉賓的注目下,張雨霏拖著托盤上前,托盤上是一根赤金鳳尾鑲紅寶石步搖,溫老太太拿起步搖,穩穩當當的將步搖插在了徐婉的發間。
步搖上的鳳尾熠熠生輝,紅寶石璀璨奪目,映襯得身穿大紅色霞披的徐婉,傾國傾城,流光溢彩,比起平時的端莊優雅,今日的徐婉更顯雍容華貴,讓在場的賓客不禁側目,紛紛低聲議論。
‘不愧是要嫁入王府…通身的氣度真是貴不言。’
‘滿漢城也找不出比婉兒更加儀態萬方的女子了。’
‘有此鳳女,徐家就要躍龍門了。’
低語聲傳入王氏的耳朵裡,讓王氏生出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她看著徐婉,露出欣慰的笑容,要是小妹夫妻倆能親眼看見女兒此刻的榮茂輝耀,那不知得高興成什麼樣子,想到這裡,王氏眼裡不由閃過一絲遺憾。
站在王氏斜對麵的徐芳原本心裡妒忌得發狂,倒不是徐婉的傾城容顏讓她不爽,畢竟人靠衣裝馬靠鞍,也不是徐婉的衣裳首飾讓她眼熱,這些東西,她們四房也不缺,她缺的是王府這樣顯赫的婚約。
可是世間總是嫉賢妒能之人居多,大家表麵吹捧奉承,實際在場的人又有多少是出自真心祝福,連徐婉的舅母笑容都有些勉強,何況其他人。
徐芳暗自冷笑,不由得背脊一挺,伸手撫了撫發髻,指尖不著痕跡的觸摸到發髻上的桃花玉簪,一種微妙的心思在心底漸漸升起。
及笄禮順利結束,舅母又招呼大家到膳廳等候用膳,徐婉扶著溫老太太前行,一邊和其寒暄,一邊給如月遞眼色。
等到了膳廳,開始用膳時,如月回來對徐婉輕輕點了點頭,徐婉就知道,大哥那邊已經跟隨大軍出發了,她心中鬆了一口氣,給客人們斟酒的手更穩了,臉上的笑容也更甚了。
第二天下午,客人們都散完了,張氏的身體也漸漸大好,徐婉這才空閒下來,她已經兩晚沒有睡覺,若不是年輕,恐怕早就倒下,眼底有淡淡的淤青,雖然用脂粉蓋住,但仔細看,仍然有痕跡,在母親再三的勸導叮囑下,她才放下家裡的庶務,開始一心一意抄寫經書,同時也和舅舅、黃有德保持聯係,關注著營救父親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