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回王府當日正遇王府設宴款待沈悠夫婦和秦明輝,秦明輝的這些狐朋狗友也在席上,自然就與沈澈認識,沈澈待人隨和,對他們也算平易近人,這時見了沈澈,猶如見到了救星一般,一方麵希望沈澈找醫館救人,另一麵也希望沈澈能幫他們扣住徐婉等人。
卻見沈澈看了秦明輝一眼,臉色大變:‘秦二少爺這是醉暈了,要趕緊送醫館,晚了可是會危及性命。’
沈澈的話,讓他們更加擔心,連紫衣男子的額頭也冒出冷汗來,原本他們就喝了太多的酒,如果真是酒醉引起的失禁,那和二少爺喝酒的他們,怕是真要被郡守大人清算了。
‘快,先送醫館。’沈澈當機立斷,吩咐他的人一起幫忙把秦明輝背起來往樓下走。
紫衣男子看著徐婉的方向,有些躊躇的樣子,沈澈肅然道:‘咱們先去醫館,有什麼事,我擔著。’
紫衣男子一聽這話,心中頓時大定,有漢王府三公子做保,他就放心了,因此也不再緊咬徐婉不放,跟著眾人一起下樓往醫館而去。
沈澈走在最後,剛下樓梯時,他不經意的回過頭看了徐婉一眼,那一眼怎麼說呢?
波瀾不驚,平靜漠然,仿佛與她並不相識。
可徐婉知道,那句‘秦二少爺醉暈了’是把她從這件事裡摘了出來。
‘我擔著’更是替她解了圍,雖然她並不需要。
她覺得很諷刺,夢裡自己在王府孤立無援,在秦明輝欺負她的時候,多麼希望有一個人能解救她,甚至幻想若是夫君還在,秦明輝一定不敢造次,就算秦明輝欺負她,她的夫君也一定會為她主持公道,可是幻想終究是幻想。
沒曾想,夢裡他這個夫君沒能做的事,這裡卻陰差陽錯幫了她。
沈澈的出現雖然替她解了圍,可是也打亂了她的計劃,沈澈的機警可不是秦明輝那幫人可比的,徐婉敢大庭廣眾之下悄悄給秦明輝紮針,暗地裡卻不敢在沈澈眼皮子底下動手腳,既然沈澈與他們同行,那就算她秦明輝運氣好,今日放他一馬,下次若是在撞她手裡,她定要讓他做太監。
關於這一點,夢裡她可是特彆研究過,怎麼施針,怎麼用藥,
專門用來對付秦明輝這種敗類。
既然說了是去母親的陪嫁鋪子裡查賬,雖然耽擱了些時辰,但還是不會改變計劃。
徐婉一行人坐馬車到達果肉鋪,這裡距離碼頭不遠,算是一個售賣特產的鋪子,來往行商旅客一般會在鋪子裡給家人朋友帶些特產回去,所以鋪子生意一直比較好。
夢裡母親把這個鋪子給了她做陪嫁,她在王府無所事事,經常翻看她的這些陪嫁的賬目,這個果肉鋪子她最熟悉不過。
果肉鋪子的掌櫃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姓吳,麵相和氣善良,看著不像是生意人,倒更像一位鄰家長輩,也正是如此,這一條街雖有好幾家果肉鋪子,卻唯獨徐家這個鋪子生意最好。
早有小廝來打過招呼,說東家小姐要來查賬,吳掌櫃笑眯眯的在門口迎接徐婉,燕兒扶著徐婉下車,如煙和一個護衛提著從酒樓打包的十來盒點心,徐婉吩咐她們給大哥送去,算是徐家犒勞底下的船工。
果肉鋪子左邊是碼頭,右邊隔兩條街是船塢,徐毅在船塢守著船工們造船。
果肉鋪的賬目才對了一半,徐毅就過來了,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大妹怎麼想著來這鋪子對賬,你派人給大哥說一聲,大哥讓掌櫃的把賬簿送去徐宅就好,你還專門跑一趟,也不嫌累得慌。’
徐婉放下賬簿,起身笑著迎上大哥:‘那這裡離船塢兩條街,大哥怎麼過來了。’
徐毅在茶幾旁坐下,與徐婉玩笑道:‘我這不是有好幾天沒見大妹,特意過來看看你嘛,怎麼,不歡迎我?’
徐婉吩咐燕兒給徐毅沏茶,然後才在茶幾另一側坐下,‘我也是有好幾天沒見著大哥了,想來看看大哥呀!’
徐毅端起茶盞,一臉不信:‘你可彆逗我開心了。’大喝了幾口茶後,見徐婉但笑不語,詫異道:‘你真是特意來看我的?’船塢雜亂無章,附近常有販夫走卒人來人往,大妹若是要見他確實來這裡更合適,想到這裡徐毅臉色大變:‘不會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吧!’
徐婉笑道:‘確有事發生,不過卻是好事,昨日我去看瑾哥兒,發現瑾哥兒又長了一顆門牙。’
徐毅瞠目結舌,瑾哥兒是他兒子,他若是沒記錯的話,兩個月前就已經開始長牙了,小孩子都是見風長,又長牙很正常的吧!他正想說這算什麼好事,見徐婉睜著一雙杏眼,笑盈盈的看著自己,頓時明白過來,他略有些尷尬的問道:‘是你嫂子叫你來的?’
不等徐婉說話,他把茶盞往桌上一放,語氣生硬:‘你彆聽你大嫂的,我過幾天就回去,她婦人之見,什麼也不懂,就會添亂。’
‘哦!’徐婉感歎一聲,‘原來大哥一直看不起婉兒,覺得婉兒是女子,隻會給大哥添亂呀!’
徐毅佯怒:‘大哥不是說你,大妹你怎麼能一樣呢,父親都說大妹你冰雪聰明,蕙質蘭心,豈是一般女子可比。’
‘可婉兒剛才也給大哥送了點心去啊!大哥不生婉兒的氣麼?’徐婉眼神天真的問他。
徐毅仔細解釋:‘你的點心不一樣,你是犒勞船工們,你大嫂隻給我一人送膳食,彆人見了,豈不是覺得你大哥嬌貴,這點苦都吃不了。’
徐婉恍然大悟:‘大哥的意思是說,不能搞特殊化,必須和船工勞工們同甘共苦。’
‘也不是同甘共苦,就是……就是……’徐毅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他記得大妹很聰明啊,怎麼今日就跟那尋常女子一樣,聽不懂他的話。
‘就是大哥覺得,父親現在著重培養你,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您,放心讓你獨當一麵,統領大局,所以你一定要做好,做到父親滿意。那麼在此之前,大哥最想得到管事們的認可,讓他們相信你,覺得你不隻是徐家的公子哥,以後更是徐家的掌舵人,你和父親一樣,是一位放得下身段,能吃苦,肯用心的徐家少東家。’徐婉不徐不疾將徐毅的心思分析出來。
徐毅都驚訝了,驚訝過後也不得不承認徐婉說中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