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卿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傍晚,她感受著身下柔軟舒適的大床,又看了看四周熟悉的環境還有家具擺設,便知是躺在自己的房間。
她揉了揉發漲的腦袋,想起了那日落水的情形,銀色的魚,圍觀,落水,最後的那個人是……她想了好半天也沒記起來。
綺羅聽見裡麵有微弱的聲響,連忙命人通知老爺和夫人,自己則是先進去伺候著。
“閨女,你可嚇死爹了。”凡修聞訊急忙和薛氏跑了進來,又是感慨又是後怕。
薛氏眼圈也是通紅,她就這兩個孩子卻又在行宮裡麵雙雙落水。子瀾不說,卿卿這孩子肯定是被人推下去的。自己雖是將門之後,可雙親俱亡,侯爺待她極好,一家和和美美不知有多幸福。想到這兒,她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如今有人敢動她的逆鱗,她定百倍奉還!
“父親,我沒事兒,大哥怎麼樣了?”凡卿接過綺羅遞上的薑湯,問道。
“子瀾中途醒過一回,大夫說沒大礙了,這會已經睡下了。倒是你這個丫頭,讓娘擔心死了。”薛氏說著說著眼淚又要落下來。凡修見狀,連忙摟過夫人,一臉的心疼,“閨女醒了,咱們該開心才對。”複又好像想起來什麼,眼睛也失了神,喃喃道,“陛下真是嫌咱們家不夠亂的。”
凡卿一愣,“什麼事?”
凡修登時噤聲,可眉宇間的表情太過扭捏,早已露了餡。薛氏瞪了他一眼,嗔道:“就你話多!”
“沒什麼,閨女,你好好歇著,我跟你娘給你煲雞湯去,嘿嘿嘿……”凡修乾笑了兩聲,腳底抹油,就欲開溜。
“父親!您再走一步我就把您私藏在東院榆樹下的青梅酒都挖出來。”凡卿慢悠悠道。
“你怎麼知道我把酒藏在那兒了……”凡修捶胸頓足,好不惋惜道。
薛氏在一旁冷笑,“花枝,聽見了麼,還不去把酒挖出來。”這人上了歲數酒喝多了就這痛那疼的,偏偏他自己還管不住,竟還背著他藏酒了!
凡修可憐巴巴搖著薛氏的衣角,哪還有一朝侯爺的樣子。活像個可憐巴巴的小狗,乞求主人的寬恕。
凡卿見狀不由得偷笑,她朝父親偷眨了眨眼睛,示意就算你酒被娘親挖走了,她還有存貨,但是你必須得告訴我到底什麼事。
凡修瞥了眼自家閨女的小眼神,心有靈犀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耷拉著腦袋,認命道,“陛下給你賜了一樁婚事,對象是春秋殿的繼承人。”
“賜婚?”凡卿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雙黑溜溜的眼眸滿是不願,怎麼她昏過去的這段時間,陛下還給她賜婚了?
難道救她的人是那春秋殿的繼承人?不過那又是個什麼鬼?能吃麼?
薛氏其實看見聖旨的時候,心中就微微有些想法。
外人皆傳春秋殿是江湖上的神秘組織,無人見其形,無人探其貌。可若真有那麼神秘又怎麼會給世人留下無限的遐想。她年少的時候,聽那是還是大將軍的父親提過,春秋殿是皇族的密探組織,打著江湖的幌子,殺著皇帝不喜的佞臣。
且繼承人隻有帶著皇族血脈者才可擔任,這也和曆任陛下都犯有疑心病的因故有關。隻是不知道這一代的繼承人是哪位皇族子弟,卿卿若嫁過去,大概是不能低嫁的。
薛氏安慰一笑,“陛下隻是說賜婚,又沒有說具體時間,這件事以後說不定還有回旋的餘地,閨女你也彆太過擔心。”
“哦,娘親你們快去煲雞湯吧,我餓了。”凡卿聽薛氏這麼一說,也就沒放在心上,倒是盤算起了晚上的吃食。
寧國侯夫婦:“……”
說不擔心就不擔心,閨女這粗線條的神經到底隨誰呢?不過這也是個好事,夫婦二人歡歡喜喜的朝小廚房走去,行宮數日,他們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暮色四合,寧國侯府的邊邊角角漸漸亮起了一盞盞燈。
凡卿正哼著小曲,喝著美味的雞湯,聽綺羅給她講民間的話本時,門外有小廝來通報,“小姐,裴淩求見。”
“他來做什麼?上次欺負我的還沒找他算賬呢,不見。”凡卿啃完一隻雞腿,回絕道。
小廝消失了,過一會又來通傳,“小姐,裴淩說他知道您醒了,擔心您的身體。您不見他,他就不走了。”
凡卿的好心情頓時變成了負值,“怎麼說也是一世家公子,怎麼行事作風像極了地痞無賴,這種事以後彆再報,找人把他趕出去。”
“裴公子,我們主子說她不想見你,還是請回吧。大晚上的堵在我們侯府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把你怎麼地了。”小廝知道凡卿不喜歡裴淩,因此對這位裴公子也沒什麼好態度。
“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想來給她道個歉,沒有彆的意思。”裴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凡卿之前那般不給他麵子,讓他在眾多公子哥麵前蒙羞丟臉,他還是著了魔一般控製不住自己,想要見她。
“裴公子,好話我也說儘了,你再不走,就彆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裴淩見不到凡卿本就心中鬱悶,現在連府上的小廝也不給他好臉,頓時一股怒氣湧了上來,“你一個小廝對我也敢這般放肆,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麼?難道寧國侯就是這樣管教他們
的下人麼?”
小廝臉一綠,連廢話都不欲再跟他多說一句,“啪”的一聲把門摔上了。險些磕到了裴淩的鼻子,嚇得他連腿幾步,摔了個趔趄。
凡卿聽綺羅學這事時,笑的手中的雞翅都掉進了麵前的雕花瓷碗中,濺起的湯汁噴的她一張小臉像個小花貓。這小廝真是學足了她的姿態,不過像裴淩這種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不這麼對他,他還真以為四海之內皆他娘親了!
乾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