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襲來厚厚的烏雲壓在高樓頂端,天空很低明暗分明。√稀薄光亮從雲層邊緣透射,很快被行進的烏雲掩蓋。地麵晦悶無風,逼仄的人透不過氣。
明明是上午,天暗得像立冬的傍晚。康複樓走廊陰沉,兩條細長腿毫無規律地踱來踱去。
“怎麼辦怎麼辦。”胡瑙很自責,腳步雜亂無章,“都圓滿完成任務了,怎麼還是知道了,怎麼辦啊!”
章聿讓她轉得頭疼,捏了捏太陽穴把她提溜到一邊兒:“防也防不住,不關你事。”
“可是我一來就……”
走廊另一頭傳來匆匆的腳步聲,胡瑙猛地轉身藏到章聿身後:“啊!總裁大人來了!”
章聿胳膊一伸護著,望了眼病房門上的玻璃窗,深深蹙眉。
他已經很惱火,陳修澤肯定殺人的心都有。可確實不怪胡瑙,誰都沒料想鄭明祖會惡毒到打電話通知肖逍。這人不除掉,肖逍一天不能安生。
陳修澤快步走到病房門口,黯沉臉色一點不亞於窗外的天空。
胡瑙隻覺得被強大氣場包圍,隻瞧了一眼就揪緊章聿的針織衫,餘光不敢往外瞥。
陳修澤沒看立在一旁的兩人,徑直開了門邁進去,忽然停了腳。
房裡沒開燈,僅窗戶邊有光亮,四周像被黑暗侵蝕了,沉悶冷清。
肖逍坐在單人椅上望著窗外,手裡緊緊攥著手機,好似了無生氣的布偶,融進了黑暗。
陳修澤遲遲沒抬腳,方格窗戶被突來的雨滴敲打,噠噠的碰撞落在心尖,他的呼吸跟著放緩了。
肖逍生氣的時候很安靜,思考的時候也很安靜,但此時顯然不是這兩者,安靜的讓人摸不著邊,讓人胸口發悶。
陳修澤走過去蹲到她跟前,握住冰涼的手抽走手機,用很輕的聲音說:“還會有的。”
“再有也不會是這一個。”肖逍收回視線,“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連懷過孩子的知情權都不該有麼?”
忽來一陣狂風,大顆雨點密集撞在窗玻璃上,啪嗒作響。
胡瑙驚一跳,下意識鬆手,門慢慢關上了。
天徹底黑成了夜晚,病房裡的兩人再看不清,話音也被雨聲掩蓋了。
胡瑙注視單腿跪蹲的身影,忘了挪步。
即使看不清陳修澤的麵容,她隔著這層薄薄的玻璃仍感受到疼惜,甚至清晰地感到小心翼翼的情愫夾雜在裡麵。
說震撼有點過,但她確實感動,能被這樣的男人溫柔以待,也沒什麼遺憾了。
章聿牽過她的手:“走吧。”
胡瑙仰頭和鳳眸對視一眼,挽上章聿的小臂點了點頭。
其實這種感情她也有的,隻不過眼前這位不怎麼流露,雖然他看著要比陳修澤的性格好很多。
急雨下了一會兒漸漸轉小,烏雲飄散了些,窗前的明亮擴大到床尾。
陳修澤仍蹲著,掌心裡的冰涼手指回暖,他緩緩用力握緊,拇指輕輕摩挲,始終不作聲。
要他怎麼說,那也是他的孩子,肖逍艱澀開口:“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你並不知道。”陳修澤抬手點掉滑落的淚珠,話音有些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