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夏夜晚風,路燈盞盞。
蘇成意和鄧一舟在未名湖畔閒庭信步。
葉橘聽說兩個男生要出去散步,自然是舉手抗議,說她也要來。
當然了,她的目的很明顯,是為了聽社長的八卦。
所以鄧一舟果斷拒絕了她要一起的請求,強調說這是男人局。
這樣一來,蘇成意便也以為他要聊一些女孩不方便聽的話題。
但事實卻是,兩人繞著湖邊走了快兩圈了,根本沒人開口說話。
像是來參加什麼競走比賽似的。
而蘇成意原本就是個彆人不開口,他死也不可能開口的性子。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人打破這樣的寂靜。
京大本學期的期末月已經基本宣告結束,很多學生已經返鄉。
今晚出現在學校的大多數都是和鄧一舟一樣的畢業生,想在最後的時間裡,再看看學校的一草一木。
蘇成意與他們擦肩而過,多少也感受到了一些畢業季的感傷氣氛。
但鄧一舟卻跟他們不太一樣,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在欣賞風景或者傷春悲秋,就隻是安靜地在趕路而已。
對,不是散步,而是趕路,步伐邁得很快。
蘇成意一時間懷疑他是不是校園跑還沒跑完,或者是在這兒刷微信步數呢。
好在他練了一個寒假的射箭,體能進步不小,快步走這樣兩圈也不覺得累。
在即將開啟第三圈的時候,鄧一舟才終於停下腳步。
他側頭看了一會兒湖邊的草坪,那裡零零散散地坐了不少吹風的人。
他的目光很有些冷冽,蘇成意忍不住打量其中有沒有什麼他的過往仇敵,那種曾經在辯論場上擊敗過他之類的。
半晌,鄧一舟突然開口道
“去那邊坐會兒?”
“好。”
蘇成意點點頭,跟著他的腳步走到一塊沒人的位置。
這個位置風水不太好,樹木的枝椏茂密地野蠻生長,仰頭的角度隻能看到斑駁而散碎的夜空。
並且,會莫名讓人覺得樹上盤踞著不少毛毛蟲之類的生物。
指不定一個腳滑就會落到人頭上的那種。
想想就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蘇成意越想越抗拒,不過鄧一舟已經自顧自地盤腿坐下了,他也不好說什麼,隻好也坐到了旁邊的空地上。
鄧一舟揮揮手趕了趕旁邊的蚊群,拉開掛在身上的挎包的拉鏈,裡麵塞得鼓鼓囊囊的,露出好幾個不同尺寸的筆記本邊緣。
他卻從裡麵摸出兩個易拉罐來,伸手遞給蘇成意一罐。
蘇成意接過來,溫度尚冰,拿在手心裡很是涼爽。
“剛剛順手從他們活動現場那邊薅的。”
鄧一舟說著說著就笑起來,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蘇成意也跟著笑了一聲,他這假公濟私的行為,恐怕是破天荒頭一回來著。
平日裡都是自己倒貼錢,為了辯論社的活動做經費。
兩人拉開易拉罐的拉環,默契地碰了碰杯。
金屬罐子碰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融入身後樹林中響起的不知第幾序曲的知了大合奏。
蘇成意仰頭喝了一口啤酒,他正覺得口乾舌燥呢。
冰涼的小麥汁很是解渴,尤其是在剛剛大步競走了好一會兒之後。
與他的目的不同,鄧一舟顯然是借酒澆愁,他一口就喝掉了大半罐,隨後長長歎了一口氣。
蘇成意想了想,還是主動開口道
“為什麼歎氣?方才聽你演講的詞,還以為你很瀟灑了。”
“場麵話而已,可不能當真。”
鄧一舟搖搖頭,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將易拉罐捏成一個扭曲的形狀。
“哪能不愁啊,前路迷茫。”
“你畢業之後什麼打算?”
蘇成意問這話的語氣像是個老前輩似的。
鄧一舟扶了扶眼鏡腿,莫名生出一種被麵試官拷問的感覺。
“我前段時間已經找到實習了,不過現在很猶豫。”
“律所?”
蘇成意慢悠悠喝酒。
“不,法院。”
鄧一舟搖搖頭,提醒自己麵前這位隻是個大一學弟而已,關於實習的事情沒必要聊太多,萬一把他也搞得焦慮起來了就不好了。
沒想到他下一句話卻是
“遊戲公司法務部,社長有興趣嗎?”
蘇成意漫不經心地問道。
鄧一舟被他問得一愣,怎麼說得像是真有這麼個職位擺在他眼前似的?
“這樣說的話,目前還沒有考慮過。因為正經大廠的話,麵試感覺希望不大嘛。”
“那你可以考慮考慮,之後再說。”
蘇成意像是對他的回答並不在意,他的目光飄飄然落在湖麵上。
那裡映照著月光,泛著很漂亮的銀色,像是一輪玉盤。
蘇成意原本以為鄧一舟隻帶了這樣兩罐啤酒,小酌怡情。
沒想到一個挎包裡塞得鼓鼓囊囊的全是,的確是要借酒澆愁的架勢。
酒過三巡,話閘子也就跟著打開了。
“剛剛活動上念稿子的時候,其實有點心虛。
第一,是對於自己的未來完全一點把握沒有,說不出來那麼慷慨激昂的話。”
鄧一舟摘下眼鏡,抹了一把臉。
蘇成意發覺這好像是他頭一回見到這位社長摘眼鏡的樣子。
沒了眼鏡這個裝備,鄧一舟的威嚴程度幾乎減弱了99%,看起來倒是有些文弱的書生氣質。
蘇成意一時間很想掏手機拍照發到辯論社群裡。
不過那樣很有可能被鄧一舟沉屍未名湖,所以還是算了。
“第二呢?”
“第二就是我一開始其實也並沒有這麼熱愛辯論。”
鄧一舟擦著眼鏡鏡片,語氣莊重而嚴肅。
蘇成意卻聽得一愣,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答案。
而且這話說出去估計沒人會相信,辯論社的成員們肯定會覺得是他幻聽了。
鄧一舟不愛打辯論賽,就像博爾特不愛跑步,泰森不愛拳擊一樣,是不可能的。
“是真的,我一開始加入辯論社,是跟路曼一起。”
他這話一出,蘇成意的耳朵瞬間就豎了起來。
八卦的氣息。
不對,自己什麼時候被葉橘傳染了?
“我跟她是大一新生活動上認識的,那時候我社恐啊,而且長得又黑又瘦,一身的土氣。
她就不一樣了,她可是那一屆的新生代表,排隊在我前麵後麵的兄弟都在盤算著要找她要聯係方式。”
鄧一舟說起這些事來,嘴角隱隱帶笑,流露出幾分懷念來。
蘇成意回想了一下,才意識到這位路曼學姐其實長得也很漂亮,是那種很典型的工院校花的外貌。
之所以之前沒意識到,完全是因為有了陳錦之和楚傾眠珠玉在前,他對於尚且屬於人類級彆的美貌已經很有些免疫了。
“散會之後,我故意被留下來打掃現場,才跟她說上第一句話。”
鄧一舟春心蕩漾的表情成功讓蘇成意心生好奇。
“說的什麼話?”
“她說這位同學,借過一下。”
蘇成意“”
這不就是一句客套話嗎!有必要懷念成這樣麼同學?!會不會太純情了一點啊喂!
不過他這話一出,蘇成意倒是跟著嘗試著回憶了一下。
楚傾眠和他說的第一句話,要追溯到很小的時候了。
如果按重生之後來算的話,那就是在地鐵站的時候,她過來叫自己的那一句
“蘇成意!”
直接就把他從懷疑人生的狀態裡拉了出來,接受了重生的現實。
而陳錦之和他說第一句話,應該是在教務處偶遇的時候,她非常莫名其妙地主動跟他打了招呼。
“同學你好,我叫陳錦之。”
當然了,事後這家夥解釋說是因為他當時看她的眼神太呆了,她忍不住就想過來調戲一下這呆子。
其實還不如不解釋。
他那時候隻是震驚為什麼iri天降到這裡來了,絕對不是被美貌蒙蔽了雙眼!
蘇成意想,倒還算是有紀念意義,可以理解鄧一舟為什麼聊到這個就這麼春心萌動了。
“然後呢,你們一見鐘情?”
蘇成意問道。
“怎麼可能,我那時候那模樣除非是人瞎了才能一眼看上我。”
鄧一舟搖搖頭。
“是後來社團招新的時候,我偶然看到她報名了辯論社,就也跟著報了。”
“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