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為什麼會一直這樣旅行呢。”
楚傾眠繼續說道:
“如果隻是漫無目的的話,為什麼偏偏會是這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路線?”
“我想,它可能是在尋找同類吧。”
蘇成意最後還是這樣回答道。
雖然這很有可能是矯情的人類們給它強加上的意義,但偏偏這是最能解釋這一現象的。
因為這隻鯨魚就是這樣孤獨地唱著沒有同類能夠聽懂的歌,從加州中部的溫暖海域到北太平洋的刺骨洋流,在大海中踽踽獨行。
“你之前說想要去看鯨魚,就是因為這個故事?”
蘇成意抬起手指,捏了捏楚傾眠的臉頰肉。
“嗯。”
楚傾眠點點頭,一臉嚴肅地說道: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小時候一直覺得我可能就是人類中的Alce。”
“因為我那時候每天都有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有一顆星星一直在跟我說話啦,外星人偽裝成貓咪混入地球啦.
我說給媽媽聽,她臉色往往很不好看,而且聽完之後隻會問我:今天語言課老師教了你什麼新的單詞?”
“我說給爸爸聽,他隻會哈哈大笑,敷衍了事,然後說我真有想象力,不愧是他女兒。”
“我隻好又說給家裡的阿姨們聽,她們會很捧場。可是我知道她們不喜歡聽,也聽不懂,她們心裡在想晚飯要做什麼菜。”
“最後呢,我隻好去說給韓冰聽。說真的,我覺得她已經很努力想聽明白我在說什麼了,但最後她也隻會湊過來摸我的腦門,問我今天頭暈不暈,要不要測個體溫。”
楚傾眠一邊說,一邊歎氣。
蘇成意感覺好像成功看到了幼崽時期的楚大小姐對此有多麼苦惱,一時間覺得又可憐又好笑。
“最後我想,好吧,我在說起這些怪事的時候,發出來的聲波肯定是52赫茲的。”
楚傾眠眨了眨眼睛,繼續說道:
“所以我就把這些想法都藏起來了,直到後來,我遇見了伱。
天啊,你都不知道我那時候有多麼激動!比我更不正常的家夥終於出現了!!!”
“.”
蘇成意聽著她慷慨激昂的語調,頗為不滿地挑了挑眉毛。
“我有那麼奇怪?”
“超奇怪。”
楚傾眠的回答非常篤定。
“我可不會覺得有星星在跟我說話,我知道星星不會說話。”
蘇成意無情反駁回去。
“.這種話你跟四歲的楚傾眠說去啦!你這扼殺小朋友純真童心的大壞蛋!”
楚傾眠水汪汪地瞪他一眼,才繼續說道:
“反正我那時候覺得你就是世界上另一隻52赫茲的鯨魚。”
“這麼確定?”
“就是這麼確定。”
楚傾眠彎了彎眉眼,語氣裡甚至有一點得意。
就像她真的在茫茫大海裡成功找到了同類一樣的得意。
“雖然你那時候很臭屁很討厭啦,跟你講話也不理人,稍微多說兩句你就跟靈魂出竅了似的!”
“但是我就是覺得你跟彆人不一樣,我們遲早有一天會”
“會怎樣?”
“會像現在這樣,坐在秋千上,聊起Alce的故事!”
說到這裡,楚傾眠忍不住又笑起來。
她嘴角的酒窩隱隱若現,盛起下午的陽光,像一杯兌了橙汁的莫吉托。
目睹這樣好看的笑容,蘇成意的心情莫名也變得很好。
簡直好到可以漂浮到雲層之上的程度。
或許她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那個以一己之力孤立全世界的孤僻男孩,並不知道有一個假裝合群的怪心思女孩一直都在悄悄地觀察他。
“所以所以,蘇成意,陪我去看鯨魚吧!”
楚傾眠一下從秋千上跳下來,還不忘小心地把懷裡的小白兔和小灰兔放到秋千上,隨後便興致勃勃地牽起他的手。
像是公主信誓旦旦牽起騎士的手,大聲宣告要拋下王國的婚約與他私奔似的。
“現在?”
蘇成意慢悠悠地問道。
“.”
被他這樣一反問,楚傾眠的氣勢很快蔫吧了下去。
九月份剛剛開學,一堆事情接踵而來就先不提,還有醒醒娛樂的責任在身。
最最關鍵的,韋佩蘭這段時間還在國內呢,肯定不會允許她溜出去瞎玩!
“笨蛋。今年肯定有機會去的。”
蘇成意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把她從挫敗懊惱的情緒中拉出來。
“真的會陪我去嗎?”
楚傾眠望著他的眼睛問道。
“會。”
“你要保證。”
“我保證。”
蘇成意在腦子裡回顧了一下剛剛已經整理了一遍的觀鯨最佳去處。
想去的話,選擇的確有很多,這並不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是可以保證的吧,大概?
“那你給我講個故事彌補一下我。”
楚傾眠拽著他的手腕蹲下來,仰起臉望著他笑。
很有一副你不給我講我就不起來的撒嬌耍賴氣勢。
“彌補什麼?”
“彌補你剛剛說星星不會說話的事兒呀。”
楚傾眠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蘇成意瞧著她亮晶晶很是期待的眼睛,想了想,便開口道:
“世界末日到了,森林裡的老虎全都融化成了黃油,小鳥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唱起最後的讚歌,海底的鯨魚們像潛水艇一樣咕嚕咕嚕下潛。
我帶著你搭上了最後一趟名為ALCE的方舟,你滿眼含淚地說要以身相許好報答我的救命之恩。我搖搖頭說”
故事說到這裡,蘇成意微微一頓,楚傾眠睜著眼睛,心思被他牽著走。
“對不起小姐,我隻是一塊兒柿餅。”
他笑著舉起手裡的小貓。
睡得迷迷糊糊的柿餅困惑地跟著“喵嗚”一聲。
楚傾眠“撲哧”一下跟著笑了出來。
可她打心眼兒裡覺得這是個非常、非常浪漫的故事。
看啊。
楚傾眠想,她一點都沒有猜錯。
蘇成意就是世界上另一隻52赫茲的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