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聽到祝夫人死了,顧連城眼神頓時一凝,他回想起剛剛聽到的慘叫聲,本想再開口問些什麼,但一抬眸就對上了柳七寧靜得不摻絲毫感情的雙目,到了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
不是她殺的。
顧連城明白了柳七剛剛所言並非是在向自己解釋,對方隻是簡簡單單陳訴了一件事罷了,至於他顧連城相信與否,對方似乎也並不在乎。
柳七靜靜地俯視著顧連城,隨即輕聲說道“顧幫主,不進去看看嗎?”
顧連城聞言瞬間收斂思緒,隨後一言不發地邁步從柳七身邊走過,急匆匆的往前去了。
當他來到門前時,一眼就看見了一具屍體正趴在門檻上,顧連城放慢了腳步走到近前蹲下,將屍體翻了過來,當屍體蒼白的臉龐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時,顧連城臉色明顯一沉。
顧連城在四海山莊待了將近一個月,再加上山莊裡的人其實也不算多,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趴在門檻上的這人,乃是山莊的一位拳法教習,幾天前的一場宴席上,對方還曾與自己喝過一杯。
顧連城視線在屍體身上緩緩審視著,很快便在其脖頸處發現了一道極其細微的紅痕。
顧連城站起身來跨過門檻,屋內臨近大門的位置,兩具屍體交錯疊在一起,顧連城照例是檢查了一番,發現他們和門口那位拳法教習的死法如出一轍,都是被一招斃命,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兩人顧連城同樣看著麵熟,他推測兩人多半也是山莊的教習先生。
顧連城臉色更加沉凝,旋即緩緩抬眸看向了主位,當他看見上官萍的屍體後,眼中終於有了些許的動容。
嗖!
一眨眼的功夫,顧連城便來到了上官萍的屍首旁,隻是垂眸看了一眼,他的一雙濃眉便瞬間皺起,眉心幾乎擠出了一個“川”字。
原地思忖片刻之後,顧連城回頭看了看門口的三具屍體,又轉回頭看了一眼上官萍的屍體,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柳七剛剛對自己所說的話。
“人不是我殺的。”
“還真是個心狠手辣……又有趣的人。”顧連城低聲呢喃道。
他身為當世絕頂之一,不難看出上官萍身上的傷勢和門口三人完全不同,顯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上官萍身上那道斜跨整個上半身的誇張傷口,雖然看起來像是用刀斜砍而下造成的,但顧連城清楚的知道,倘若是柳七出手,上官萍身上絕不可能出現如此誇張的傷口,多半隻會和門口的那三名教習先生一樣,脖頸處有著一道道淺淺的紅痕。
而且……
顧連城檢查完傷口的深淺之後,他臉色卻是更加深沉了。
“顧玖……”短暫的沉默之後,顧連城口中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
城中酒樓。
當方青鸞推開房門時,便看見了端坐在桌旁的柳七。
她神色不由得為之一凝,隨後仔細打量了一番柳七,這才發現其身上衣衫並不是早上出發時的湘妃色,而是換了一身淺綠色的杉裙。
柳七一隻手摩挲著熱氣騰騰的茶杯,隨即輕聲問道“去了這麼久,可有什麼發現?”
方青鸞聞言走進了房間反身將門關好後,轉過身來沉聲回道“祝為同可能真的與覆天脫不開乾係,他的恩師上官老莊主在世時,就曾耗費巨資大肆收集過與九鼎相關的古籍,並且……”
方青鸞頓了頓,隨後接著說道“有傳聞上官老莊主並不是壽終正寢,而是身中奇毒而死!”
奇毒?
能夠毒死絕頂高手的毒!
絕頂的高手的真氣已經精純到無限逼近天地元炁的程度,凡是這世間誕生之物無不是由天地元炁演化而成,所以什麼樣的毒能夠毒死絕頂高手?
柳七不用細想,腦海中便已經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周宓!
她身上那詭異至極的毒,假設真的能夠順利進入到絕頂高手體內,說不定還真能令一位絕頂隕落!
“對了。”方青鸞見柳七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開口接著說道,“上官老莊主中毒而死的消息乃是從城中一個學堂裡傳出來的,我已經將那學堂的夫子帶來了,你見不見?”
看見柳七點頭之後,方青鸞反身推開門走了出去,不久後她便帶著一個人回到了房間。
當那人走進房間時,柳七不禁雙目一眯,隨即輕聲說道“這位先生,看起來有些眼熟啊!”
柳七話音剛落,來人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精明狡詐的臉龐來,正是此前柳七初至四海縣時站出來攔住她們並詢問她們為何事而來的那人。
隻是這人似乎在四海縣內並不受待見,很快便被其他人給擠到了一片。
“在下章恒,見過柳姑娘!”來人躬身行禮道。
柳七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隨口問道“說說看,你是怎麼知道上官老莊主是中毒而死,而並非壽終正寢!”
章恒抬頭的那一刹那,雙目瞬間變得通紅“因為這是我兒用命傳出來的消息,上官老莊主不但是中毒而死,而且下毒之人正是上官老莊主的女婿,當今四海山莊的莊主,祝為同!”
柳七垂眸望著茶杯裡泛綠的茶水,頭也不抬地問道“證據呢?”
章恒表情一僵,隨後吞吞吐吐道“我……我……我沒有證據。”
“不過!”他猛地抬頭,對著柳七滿臉激動地說道,“這些都是我兒親耳聽到的,我兒天資聰穎,十一歲便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學堂,十三歲登堂入室進入四海山莊,他是四海山莊最年輕最具天賦的弟子,若不是知道了這些秘密,他怎麼可能會被人滅口!”
“一定是祝為同!”
“一定是祝為同擔心我兒泄密,所以才殺了他!”
……
章恒開始瘋瘋癲癲起來,口中一直重複著一件事,那就是祝為同殺了他的兒子!
方青鸞臉色平靜地在章恒背後拍了一掌,隨即將其拖了出去。
片刻後方青鸞回到房間,對著柳七沉聲說道“此人的確如他所說,有一子在四海山莊門下,隻是在一個月前,四海山莊以欺師滅祖的名義將其逐出了山莊,被逐出師門的第二日清晨,章恒之子的屍體在丹陽湖被發現。”
“自殺?”柳七問道。
方青鸞點了點頭“章華榮少年得誌為人自傲張揚,結果落得個被逐出師門的下場,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選擇自儘也算是情理之中。”
章華榮就是章恒之子。
柳七沉吟片刻“上官老莊主中毒而死的傳聞,當真是由他口中傳出?”
方青鸞眸光微動,旋即重重頷首“確是他半年前在酒後所言,為此還被罰在胡底水牢中閉門思過一個月。”
雖然不知章華榮所透露的訊息是否為真,但酒後妄議師門長輩,無論放在什麼地方都是不可饒恕的重罪,尤其是在四海山莊這等極重尊師重道的地方。
但從事後的處罰來看,在水牢閉門思過一個月似乎有些輕拿輕放了。
柳七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旋即抬頭問道“知不知道四海山莊的水牢怎麼去?”
方青鸞聞言眸光微凝,思忖片刻後她輕輕點頭“我來想辦法。”
是夜。
兩道身影宛若飛鳥般劃過湖麵,穩穩地落在了四海山莊的地界。
方青鸞微微昂首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半山腰,隨後對著身側的柳七沉聲說道“四海山莊已經發出了訃告,不過訃告之中隻是說祝夫人死於急病。”
柳七應聲回道“反正不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