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賽趕到了芬恩的木屋。
他雙手撐著膝蓋,明明體力條還有一大半,卻喘起粗氣。
目光落在眼前熟悉的木屋上。
時間仿佛凝固。
小小的木頭房門緊閉,一切景象從外麵看上去和往日一樣,甚至牆壁上藤蔓的葉子都還沒有掉乾淨。
但走到這裡,林賽邁動腳步卻變得更加艱難。
他花費了足足5分鐘,從院子的籬笆走到木屋門前,然後伸手敲了敲門。
哐哐哐——
“老師,您在家嗎?”
林賽小心翼翼地問道。
在忐忑和不安的情緒中,他等了數秒,然後屋內一個低沉的女聲響起:
“林賽,你進來吧。”
——是紅月。
林賽的教母,死亡學派的修女。
往日林賽絕對不會討厭自己教母的聲音。
但此刻聽到紅月的回應,他的心卻沉了下去,寧願自己聽到的不是這個聲音。
紅月主動出現在這裡。意味著隻有一件事——死亡。
林賽抬起手,顫抖著將門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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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紅月正彎腰坐在前廳的椅子上。
而往日本該坐在那裡小憩的芬恩,此刻躺在紅月身旁的床榻上。
“……”
林賽麻木地走到紅月身前,看了看麵色平靜,躺在床上的芬恩:
“芬恩老師,他……”
紅月仍舊以那波瀾不驚的平穩聲音說道:
“他已經離開了。”
林賽走上前去,握住了芬恩的手。
植物學的老師那雙粗糙的大手,此刻已經失去溫度。
林賽低頭將臉埋在了這雙冰冷的手中。
他心情慌亂、不知所措,同時想到很多事情。
芬恩對自己的教導,發現林賽學習語言速度之快後露出的喜悅表情,麵對生命相關問題時的認真嚴肅,時刻關注農作物的謹慎態度。
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在此刻彙聚起來,構成了芬恩在林賽心目中的畫像。
然後他情不自禁地想到——
自己如果沒有立刻將行商的源質培養法交給芬恩,那麼這位老者,是否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林賽知道這是芬恩的選擇。
但此刻他還是難以避免地開始自責。
三年時間,林賽跟隨紅月做了不少人的入葬儀式,他本以為自己能夠坦然麵對死亡。
但當現在,熟悉的老師逝去的時候。
他卻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就在林賽心思慌亂,已經完全不知所措,甚至連安維爾和親人的事情,都在眼前開始浮現的時候。
一隻溫暖的手撫摸在他的後背上:
“芬恩他和我說了很多。”
“林賽,他很感謝你的出現,也很開心你樂意學習他的知識。”
“芬恩還特地讓我給你轉達一句話:死亡是他自己的選擇,你不要因此而感到內疚和自責。”
“……”
林賽的身體開始抽泣,但他沒有發出聲音。
紅月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教母隻是平靜溫和地去撫平林賽的悲傷。
等到林賽擦去眼淚,再次站起身體,紅月才重新開口:
“他說有東西留給你,就在後麵的玻璃溫室裡。”
“林賽,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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