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今日若是其他客人來,不說沒有事先下帖子,主家可搪塞婉拒,便是眼下毓溪臥床坐月子,哪怕下了帖子要登門,也不會輕易接待。
可來者是大福晉,天子長媳之尊,且鮮少在紫禁城之外的地方露麵,能主動登門,於情於理毓溪都不該怠慢。
既是坐月子的人,也不好打扮得太隆重,隻用抹額包髻將長發藏起,麵上未施粉黛、天然清素,披一件藕色絲緞繡百花穿蝶的褂子,依舊是宮裡人眼中溫柔嫻靜的四福晉。
青蓮親自迎客,接大福晉進門,毓溪欲起身行禮,大福晉忙上前來攔下:「要緊身子,彆的事也罷,這生孩子多辛苦,我再明白不過了。」
說著話,從她身後閃出漂亮可愛的女娃娃,是大阿哥家五歲大的四格格,乖巧地向毓溪行禮,奶聲奶氣地說著:「給嬸嬸請安。」
大福晉溫柔地說:「見我出門,哭鬨著要跟來,怎麼也不聽勸,我就帶來了,四妹妹彆嫌她淘氣。」
毓溪笑道:「胤禛和我每回在宮裡見了侄女們,都喜歡得緊,可終日不知忙些什麼,總也沒時間,不能帶孩子來府裡坐坐,還請大嫂嫂不要誤會我們夫妻怠慢兄長嫂嫂。」
大福晉說:「胤禔忙,四阿哥也忙,他們兄弟都忙,你我心裡明白,何來誤會。」
隻見小格格墊起腳,要看悠車裡的娃娃,青蓮忙上前抱起格格,好讓她看清楚。
「額娘,弟弟比弟弟還小。」
「這是才出生的弟弟,當然小了。」
許是家裡也有吃奶的娃娃,小格格很快就沒了興致,從青蓮懷裡下來,來纏著母親問:「妹妹呢,小妹妹呢。」
毓溪便吩咐青蓮:「去把念佟接來,大伯母來了,怎麼好不來請安。」
大福晉問:「孩子不在這院裡?」
毓溪道:「眼下顧不過來,是側福晉帶著,在西苑呢。」
大福晉便將女兒交給青蓮,說:「我和你家福晉說說體己話,孩子們在跟前太鬨騰,我知道大侄女是最乖的,不必來行禮了,你將這孩子送去和妹妹玩耍,彆叫她吵著側福晉就好。」
青蓮看了眼福晉,毓溪默默點頭,她便哄著小格格跟自己走,順道將丫鬟們都帶了出去。
毓溪覺著大福晉出一趟門不容易,自己若再說些毫無意義的客套話,還不如不見大福晉的好,便開門見山地說:「大嫂嫂今日來,不隻是探望我吧,嫂嫂彆怪我冒犯。」
大福晉也不藏著掖著,滿臉焦慮地問:「那日的事,弟妹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毓溪欠身道:「嫂嫂容稟,方才青蓮說您到了,我們主仆把裡裡外外的事都想了個遍,也不知道您登門是為了什麼,此刻您說那日的事,請問是哪日的事?」
見毓溪真誠懇切,大福晉猜想是四阿哥瞞著媳婦了,便將胤禔回京那日城門下發生的事悉數告知。
她解釋道:「這兩天你們大哥脾氣不好,我還當是他行軍途中做錯了什麼,受皇阿瑪的訓斥,不敢多嘴。今早他要去城外接駕,我便勸他想開些,被皇阿瑪責備不丟人,他這才忍不住了,說那日四弟命他繳械卸甲,讓他十分丟臉,還……還說了些不好聽的話,我就不提了。」..
「大嫂嫂,您也是今日才知曉的?」
「是啊,若早知道,我、我早就來了。」
毓溪心疼胤禛,大福晉隻簡單描述,想必當時的細節她也無從知曉,可大阿哥那麼囂張霸道的人,怎能甘心受辱,必定也要讓胤禛難堪的,而他受了那麼大的委屈,自己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弟妹……」
「是,嫂嫂您吩咐。」
大福晉稍稍猶豫後,到底是開了口:「並不
是你們大哥讓我來的,他若知道我來,興許還會生氣,可我覺著不值當。四弟是奉旨辦事,胤禔是照著過去的規矩進城,各有各的責任和驕傲,何必為了一點誤會,鬨得兄弟不和呢。」
毓溪點頭,恭敬地應道:「嫂嫂說的是。」
大福晉垂下眼簾,很沒底氣地說:「這件事,你們大哥終究不占理,沒事也罷了,若遭人挑唆,惹怒皇阿瑪追究,我這心裡……」
毓溪道:「大嫂嫂,滿的話不敢說,但請您放心,胤禛是明事理的。這事兒皇阿瑪隻對他和五阿哥下旨,並未告知大阿哥,大阿哥質疑旨意的真偽應當應分,難道來個人說奉旨辦事,大阿哥就不問青紅皂白地照著做嗎?」
「是啊是啊,雖說四弟必然不會假傳旨意,可你們大哥有所懷疑,也是怕四弟著了彆人的道。」
「這就說得通了,嫂嫂您放心,真有人挑唆到皇阿瑪跟前,胤禛也會這般解釋,他沒錯,大皇兄更沒錯。」
「這就好了……」大福晉毫不掩飾她鬆了口氣的心情,甚至體弱之人一時間有些暈眩。
毓溪忙請嫂嫂喝口茶定一定,關心地說:「嫂嫂生我大侄兒前,雖歇了兩年,但胤禛那四個侄女,您是連著生的。過去我也就禮貌客氣地道聲辛苦,如今才知道您多不容易,大嫂嫂,千萬保重身子。」
大福晉眼眶泛紅,勉強笑道:「多謝你了,四弟妹,咱們都不容易。」
毓溪說:「嫂嫂不常出門,您突然來府,外人必定瞧著新鮮,加之前日的誤會衝突,您若匆匆來匆匆去,他們一定編排不好聽的話。不如您多坐一會兒,等聖駕進城後,我再派人送您回去。」
大福晉笑道:「所以我才帶著四丫頭一起來,瞧著跟串門似的,就是怕人說閒話。」
毓溪說:「隻怪胤禛不早告訴我,不然該我派人來向您解釋,還勞煩您走一趟。」
大福晉卻道:「咱們就彆客氣來客氣去的,都是為了他們兄弟好,其實換做旁人,譬如老三家的,我斷然不會登門解釋,可我知道你明事理、心眼好,我才來的。」
「大嫂嫂太看得起我了。」
「妯裡們什麼性情品行,彼此心裡都明鏡似的,這事兒得虧是和四弟起衝突,若是和三阿哥鬨的,老三家的怕是要去乾清宮評理,我可招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