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永明眯起眼,一字一頓道:“你說了不算數。”
齊玄素針鋒相對:“你說了也不算數。”
漢子冷笑道:“可我的拳頭說了算數,誰不服氣就打誰,而且打得贏,這樣說了才算數。”
齊玄素道:“說到底還是要動手了。”
諸葛永明淡然道:“事關重大,你若肯束手就擒,我可以不出手。可如果你想頑抗到底,那就彆怪我手下不容情,打爛你的體魄丹田,徹底廢去你這一身來之不易的修為。”
齊玄素沒有涉險過江,所以避開了大江之上的江彆雲,他也沒有冒險留在鳳台縣中玩一出燈下黑,所以他也躲過了正一道的方士,可他最終還是沒能躲過在茅仙山中守株待兔的諸葛永明。
諸葛永明望著齊玄素,緩緩說道:“天下間有兩種人可以出頭,一種是老天爺賞識,根骨資質絕佳。還有一種是祖師爺賞識,根骨資質算不得上上之選,可是有堅韌之誌,有持恒之心,用功不已,雖然未必能年少成名,但往往能夠大器晚成。看你的年紀,尚不足而立之年,卻能成為先天之人,想來就算不是老天爺賞識,也是被老天爺賞了口飯吃。可我就不同了,資質不算太好,根骨也就一般,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隻是後天之人的抱丹階段而已,這些年來不過勝在勤奮二字,冬三九,夏三伏,日日不綴,這才爬進了玉虛階,在那些被老天爺賞識的天縱奇才麵前,當然不夠看,可用來打殺你這個昆侖階,卻是綽綽有餘。”
齊玄素臉色凝重。
此人是一名玉虛階的武夫,有血肉衍生的境界。
下一刻,諸葛永明悍然出拳,拳走直線,直直砸向齊玄素。
齊玄素避其鋒芒,向旁邊躲閃。
在義莊之中,齊玄素曾經躲過弩箭,在縣衙,也曾擋住李三辛的飛劍,可見其速度之快,隻是現在麵對諸葛永明的一拳,卻是沒能完全閃過,被這一拳擊中左肩,整個人向旁邊摔去。不過齊玄素刻意調整了自己的方向,在半空中扭動身形,沒有順勢退回破廟,而是落到了破廟外的空地之上,飄然落地之後,沒有半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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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玄素落地站穩以後,諸葛永明的第二拳又至。
武夫與方士、煉氣士不同,最是擅長貼身近戰。同境之中,若是被武夫近身,多半有性命之憂。
諸葛永明一拳直直打在齊玄素的額頭眉心處,拳風所致,使得齊玄素的發絲猛地向後飄拂,不過在拳頭距離額頭還有不過寸許距離的時候,齊玄素身形向後倒掠而去,堪堪躲過這一拳的餘韻。
諸葛永明得勢不饒人,身形緊隨而至。
武夫的一身修為殺力有八成都在這一雙手臂之上,隻見此時諸葛永明的雙臂之上有根根青筋凸起,好似一條條細小蛟龍藏於皮膚之下,同時體內血液循環如大江大潮,隱約之間可以聽到血液流淌之聲,一身武夫跋扈氣焰展露無疑,然後諸葛永明看似毫無章法地向前踏出一步,使得腳下地麵下陷,繼而憑借腳下的磅礴蓄力,諸葛永明整個人仿佛一根離弦之箭暴射,瞬間貼近齊玄素,哪怕齊玄素是久經戰陣之人,此刻仍是沒有太好的應對辦法,隻能竭儘全力地一退再退,力圖避其鋒芒。
一人前衝,一人倒滑,泥濘四濺。
諸葛永明每踩一步,地麵便是一顫,留下一個深深腳印。他望著這個年輕人,深吸一口氣,周身關節、骨膜如擂重鼓,如黃豆爆裂之聲不絕於耳,然後從他的胸腹、肩膀、手肘、手腕、到拳頭,依次響起一連串如爆裂聲響,拳勢破空,響起一聲雷音,使得齊玄素終於是避無可避。
勁如崩弓,發若炸雷。
隻聽砰一聲,齊玄素被這一拳炸飛,轟然倒入破廟旁邊的密林之中,將數棵老樹攔腰撞斷。
諸葛永明緩緩向前,淡笑道:“我本以為這一拳會直接把你打成兩截,沒想到你的體魄之堅固,卻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躺在地上齊玄素單掌一拍地麵,身形自行立起,吐出一口觸目驚心的鮮血。
以諸葛永明的膂力,一拳之下開山裂石隻是等閒,彆說一個昆侖階的散人,就是昆侖階的武夫,也很難吃住他的傾力一拳。哪怕是同是玉虛階段的方士、煉氣士之流,隻要讓他近身到十步以內,足以重創,三步以內,可以致命。當然,如果被方士、煉氣士拉開距離,使他不能近身到十步以內,死的就是他了,所以真要交起手來,勝負也不好說。
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同階段之人,不是昆侖階的散人可以媲美,區區一個昆侖階的散人,萬沒有與他一較高下的實力。
諸葛永明望著重新起身的齊玄素,笑了一聲:“呦嗬,還能站起來。”
齊玄素拭去嘴角的血跡,說道:“我不僅能站起來,還能把你打得令堂都認不出來。”
諸葛永明平靜道:“家母早已不在人世,記得她老人家走的時候,我才三歲,轉眼間幾十年過去了,認不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齊玄素伸手按住腰間的劍柄,道:“那倒是我唐突了。”
諸葛永明眯起眼,言簡意賅道:“我從不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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