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就以這種驚豔的方式第一次出現在齊玄素的世界之中。
接下來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七娘帶走了昏死過去的齊玄素,因為當時的齊玄素已經是重傷瀕死,所以清平會改造了齊玄素的身體,不僅救回了他的小命,而且使得他的體魄變得異常堅韌,這也是諸葛永明兩拳都沒把他打死的緣故。
齊玄素醒來後哀求七娘去救師父,而七娘卻帶回了師父的屍體。
於是齊玄素立誌報仇。
七娘常常說:“清平會神通廣大,清平會無所不能。”
對於齊玄素而言,清平會的確如此。
清平會可以實現“有緣人”的一個願望,代價是“有緣人”的身心都要賣給清平會。
在昏迷中被清平會改造了體魄的齊玄素便是那個“有緣人”。
當時滿腦子想要報仇的齊玄素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賣給了清平會。
清平會很快便查清了齊玄素仇人的底細,此人名叫沈玉崒,出身太平道沈家,不算是正宗嫡係,也不算是太過偏遠的旁支,在族中的地位不高也不低,參與不到家族的核心大事之中,隻能借著家族的招牌經營自己的買賣和勢力。
在三年前,沈玉崒因為公事與齊玄素的師父發生過衝突,一直懷恨在心,遂趁著齊玄素師徒二人離開玉京,雇凶殺人。所雇傭的刺客來自於另外一個隱秘結社“客棧”。
然後清平會又給齊玄素創造了一個親手殺死仇人的機會,七娘負責善後。
齊玄素記得很清楚,那是在金陵府的一座行院中,沈玉崒已經喝得酩酊大醉,酒中有清平會特製的散氣迷藥,一身修為發揮不出三成,又在一位花魁身上折騰半宿——他之所以如此大意,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行蹤無人知曉,而且周圍還有他的隨身護衛。
可沈玉崒不知道,那些護衛已經不省人事,他的行蹤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被清平會洞悉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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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齊玄素持劍來到沈玉崒的臥房之中,雖然沈玉崒在最後關頭驚醒過來,一腳踢在齊玄素的胸口上,但經曆過清平會改造的齊玄素卻是硬抗了這一腳,然後一劍刺入沈玉崒的胸口,將他的心肺徹底攪爛。
這是齊玄素生平第一次殺人,直接就是手刃仇人。
齊玄素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報仇竟是這般乾脆利落,沒有等上十年,甚至連十個月都沒有。
然後在那位花魁的尖叫聲中,齊玄素迅速逃離了行院。
自始至終,沈玉崒的親朋們,都不知道是誰殺了沈玉崒,他們以為是謀財害命,因為沈玉崒身上的財物被洗劫一空,除了官票之外,還包括幾件靈物,總價值約合三千太平錢。
時至今日,齊玄素仍舊認為是負責善後的七娘趁機斂財,七娘則矢口否認,指責齊玄素血口噴人,並且拒絕分給齊玄素半個太平錢。
沈玉崒的親朋將此事上報了北辰堂,北辰堂派人查探之後,鎖定了清平會這個隱秘結社,清平會早就在道門掛了號,正所謂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清平會乾脆利落地承擔了罪名,而沒有人會聯想到那條小小的漏網之魚,畢竟以沈玉崒的性格,仇家不在少數,像齊玄素這樣的仇人,沒有十幾個,也有七八個。
就這樣,清平會完美實現了齊玄素的願望,齊玄素也開始了給清平會賣命的日子,直到今日。
這是一筆買賣,齊玄素是個負債之人,想要還清債務脫離清平會,就要湊夠九千功勳,如今他隻有六百功勳,就連十分一也不到。
齊玄素從過往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先去院裡接了水。
因為玉京位於昆侖之巔,無法打井,所以城內用水都是來自於高山雪水,然後以管渠送入玉京城中,隻是不知這些雪水能夠進入玉京城,是機關的功勞,還是陣法的功勞。
齊玄素聽說過一些算不上內幕的消息,據說在道門未來的發展方向上,分為兩派,一派主張以機械機關為重,一派主張以符籙陣法為主,兩派人爭論不休。
比如說齊玄素在太平山上見到的天機輪,便是機關一派的手筆。而騰雲駕霧的飛舟,則是陣法一派的手筆。
這就導致世道發展變得十分詭異且割裂,好像是一幅畫,左邊是西方的寫實油畫,右邊是東方的寫意水墨,雙者雖然都是畫,但畫風截然不同。
延伸到整個世道,也是如此。
有些人已經開始用火銃殺人,還有些人仍舊堅持使用弓弩。黑衣人們開始大規模配備後裝式線膛火炮和開花彈,可騎兵仍舊是沙場利器,因為被符籙加持過的甲胄,隻要不是被火炮正麵擊中,都可以安然無損。道門以蛟龍的骸骨造就了上天入地的飛舟,而朝廷的水師也配備了以鐵甲造就的戰艦,橫行四海。
同時,雙方也有交集合作,比如“神龍手銃”,算是機關一派的傑作,可配備的定裝彈又銘刻了用以破除護體罡氣的符籙。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實在不知道哪一派能夠最終占據上風,並取得勝利,亦或是雙方就這般一直並存下去,最終合而為一。
不過這些與齊玄素這個小人物沒有太大關係,他隻是個七品道士,還無法參與到道門決策之中。
齊玄素接水之後,將自己房間先行打掃了一遍,然後又燒了一壺水,就著白水,將參加喜宴得來的糕點全都吃了。
他這才倒在自己的床上,趁著酒勁的最後些許餘韻,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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