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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玄素以雙手扒開無數碎石,其下的一抹碧色終於顯露真容,與古時候的刀幣有幾分相似,又似是一彎弦月,通體碧綠,半是透明,內裡有許多細細血絲,正是“玄玉”。
不過與鳳台縣的那塊“玄玉”相比,這塊“玄玉”內部的血絲更多一些,已經有些整體偏紅。
齊玄素一把握住“玄玉”,心潮澎湃。
與此同時,遺山城的城頭上,兩人正遠遠眺望盂蘭寺。
這兩人,一個剃了光頭,披著袈裟,作和尚打扮,正是遺山城寺廟中的住持僧人,法號注澄,卻沒有繼續跪在六臂神像之前,而是來到了此地。
另一人則是士紳打扮,方麵大耳,看著頗為富態。若是羅驍在此,就會認出此人的身份,正是城中有名的員外老爺,名叫夏昌,與聲名狼藉的焦大岩不同,這位夏員外平日裡樂善好施,是有名的大善人。
兩人同樣是靈山巫教之人。
至此,七名靈山巫教之人全部浮出水麵。
此時注澄的手中拿著四枚玉佩,除了他自己的那塊玉佩以外,其餘三塊玉佩分彆屬於聖女、林振元、書生,與從白永官、何念身上搜出的玉佩如出一轍。
夏昌手中也有一塊玉佩,是屬於他自己的,惋惜道:“教主賜下了七塊玉佩,我們七人每人一塊,可惜白永官和何念的玉佩落到了道門之人的手中,威力恐怕要打個折扣。”
注澄笑道:“就算打了個折扣,也不會相差太多,畢竟對手不是天人。”
夏昌點了點頭,將自己的玉佩也交給了注澄。
這可以算是他們最後壓箱底的手段了,而且事情也的確按照他們預想的方向發展,道門中人發現遺山城中的異常之後,一定會追查到底,也一定會查到佛寺中去,那麼他們就順勢將佛寺變成一個陷阱,將這些礙事之人一舉葬送其中。
至於那塊“玄玉”,是注澄在一處佛窟中無意得到的,他本以為是什麼寶物,參詳了許久,可始終不得其法。後來他發現這塊奇特的玉石竟然可以使得佛像變為活物,他便將“玄玉”埋在盂蘭寺的主殿的佛像之中,然後整座寺廟的佛像都活了過來。
這也是注澄歪打正著,“玄玉”要通過神力開啟,神力是由香火願力轉化而來,佛像所在正是香火願力彙聚之處,故而“玄玉”被開啟了部分,又未能完全開啟。
注澄乾脆以此為餌,來誘使道門之人進入佛寺調查,畢竟任誰也能看得出來,這佛寺透著古怪,很容易便會想當然地認為佛寺是他們的據點所在。
隻是注澄漏算兩個人,他既沒有料到衍秀會在張月鹿和齊玄素之前進入盂蘭寺,也沒有料到後有青衣女子趕來。按照他的設想,此時張月鹿應該還在與佛像激鬥才是,不求佛像能傷到張月鹿,隻要拖延一二便可。
他卻沒有想到衍秀已經先一步擊敗了佛像,沒了佛像的牽製,張月鹿等人可謂是來去自如。
注澄攤開雙手,五塊玉佩自行浮空,按照五行陣勢排列。
夏昌轉身離開城頭。
注澄劃開自己的手腕,隻見傷口中湧出的鮮血逆流而起,飛向玉佩,激發五塊玉佩中蘊含的神力。
在他周圍,頓時有血色的霧氣彌漫開來。
這位盂蘭寺的住持和尚,一生並無太大跌宕可言,出身孤苦貧寒,兩歲的時候,為了不餓死,便被父母送上了山,成了一個小沙彌。青燈古佛,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隻是寺廟中也不是一方淨土,他不會討好師父,被師兄們處處排擠欺負,他不知多少次跪在佛像前苦求佛祖,可佛祖沒有任何回應。於是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接觸了靈山巫教,成為其中的一員。
然後在靈山巫教的幫助下,他先是悄無聲息地將那幾個欺侮自己的師兄置於死地,又逐漸成為師父的臂膀,為師父排憂解難,儘心儘力,最終取得了師父的信任,師父在被調往其他大寺時,向佛門祖庭舉薦自己成為此地住持。
青白觀、盂蘭寺、百戶所、本地士紳,都是他們的人,這遺山城便成了他們的天下。
注澄身前的五塊玉佩同時亮起血紅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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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澄輕聲道:“去。”
五塊玉佩分彆往五個方向飛去,在留下五道尾痕,交織出一個“大”字形,分彆懸停於盂蘭寺的正北、正東、正西、西南、東南五個方位。
下一刻,五塊玉佩同時炸裂開來,化作浩蕩血河瀑布,轟然落向下方的盂蘭寺。
似乎整個天空都變成了血色。
血海滔滔,大禍臨頭。
盂蘭寺中的幾人頓時察覺到不對,張月鹿和青衣女子顧不得相鬥,暫時停手。
此時兩名女子距離山門殿已經不遠,青衣女子第一個向外逃去,張月鹿卻是遲疑了片刻,她本還想去找齊玄素,就見齊玄素衝出主殿,大喝一聲:“我從另一邊走,你也快走。”
張月鹿不再遲疑,向外掠去。
所謂山門殿,類似於權貴人家的門房所在,殿內會塑有兩尊金剛力士像,形貌雄偉,怒目相向,手持金剛杵以震懾妖魔鬼怪。因為左側的金剛怒目張口,右側的金剛怒顏閉唇,故而又被世人稱作哼哈二將,閉嘴為哼,張嘴為哈。
此時齊玄素所在的主殿距離山門殿尚且有一段距離,所以他來不及與張月鹿彙合,反而是順著原路離開盂蘭寺的路程更短一些。
正當齊玄素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感覺背心位置一痛,有人一掌重重打在他的後心位置。
齊玄素立時噴出一口鮮血,五臟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