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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月鹿已經聽明白了:“天無二日。”
齊玄素遲疑道:“伯父是在說朝廷?”
張拘奇淡然一笑:“前朝大魏時,儒門藏於幕後操縱朝廷,稍有不合心意,便更換皇帝,所謂皇帝,不過是儒門手中的牽線木偶。”
“儒門對於大魏朝廷滲透極深,儒門並不直接出麵,而是通過明麵上的文官和許多暗中手段來製約皇室。前朝太祖、太宗朝時還好,依附於皇室的勳貴勢大,可以與文官平分秋色。從仁宗、宣宗開始,文官逐漸壓製武官勳貴。到了憲宗、孝宗、武宗三朝,文官勢力達到頂點,除憲宗外,孝宗和武宗之死,都與儒門脫不開乾係。比如當時的太醫院院判,就是儒門安插在皇室的細作,在他手中接連醫治死了兩代帝王,可他竟然能全身而退,吏部尚書與他不和,是反而是號稱天官的吏部尚書丟官去職。”
“世宗皇帝是外藩入繼大統,並非生在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乃地師徐無鬼之兄,才智不在徐無鬼之下。可就算是世宗皇帝,也要受製於儒門之手。”
“世宗之師,也是其謀主,為世宗登位掌權立有大功,世宗將其從王府長史擢升為閣老兼禮部尚書,不過四個月時間就暴病身亡。”
“世宗十四歲登基,十餘年無子,隻得尋求道門之人相助,服用道門丹藥,方才在二十六歲有了第一個兒子。若是世宗不曾尋求道門相助,豈不是步了武宗皇帝無子繼位之後塵?可就算如此,長子、次子也先後身亡。世宗膝下有八子五女,待到世宗花甲歲數身故,隻剩下一子一女,其餘十一人全部身死。哪怕是尋常百姓家中,也不至於子女夭折如此之多。”
“除此之外,世宗還曾遭遇宮變刺殺,險些喪命,世宗垂死之際,眾人皆托辭畏罪而不出手,欲要坐視世宗身死,幸有一許姓道門真人冒死相救,方能轉危為安。就在數月之後,這位道門真人暴斃身亡,死因卻是驚嚇而死。”
“至於如宮殿起火落水之事,更是數不勝數。”
“如此種種,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巧合,次次如此,還是巧合嗎?”
“由此可見,儒門對於朝廷掌控之深。不過皇帝們也多有反擊,從青鸞衛都督府到內廷宦官,再到引道門為外援算是與儒門互有勝負,在一定程度上壓製了儒門,而道門各宗也因此得以參與朝政,為後來道門取代儒門打下了基礎。”
張月鹿顯然早就知道這些,並不驚訝,隻是無聊地喝茶。
不過齊玄素還是第一次聽聞,震驚之餘,隱隱猜到了張拘奇要說什麼。
儒門在背後操縱大魏朝廷,那麼道門又是如何與大玄朝廷相處?曆代大玄皇帝又是如何看待道門?
齊玄素不由重複張月鹿的話語:“天無雙日。”
張拘奇收了笑容:“天上隻有一個太陽,也絕不會生出第二個太陽,可是除了太陽,天上還有一個月亮。這個月亮在天上隻有一個,照到地上便無處不在。”
齊玄素在萬象學宮學了許多東西,隻是重武輕文,肚子裡的墨水不算太多,不過這句話還是聽懂了,因為玄聖牌裡有這個:“伯父是在說儒門理學聖人‘月印萬川’的道理?”
張拘奇讚賞地看了齊玄素一眼:“月印萬川,一個月亮高掛夜空,人間的江河湖泊中卻可以看到無數個月亮,無數的月亮最終歸於一個月亮。物物有一太極,人人有一太極,事事有一太極,時時有一太極,似月印萬川,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灑在江湖,隨處可見。”
齊玄素遲疑道:“伯父是說,道門就是月亮,雖然隱藏在太陽的光芒之下,但隻要有一盆水,就能印出另外一個月亮。”
張拘奇意味深長道:“道門究竟是怎樣的,我不敢妄下斷言,恐怕幾位副掌教大真人都不敢妄下斷言,但在朝廷的眼裡,道門多半就是這樣的。日耀山河,容得下這麼多的月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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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玄素想起張月鹿曾經說過的話,直接借用過來:“朝廷是日,是陽,道門是月,是陰。陰陽成太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方得和諧圓滿,這不正是玄聖和高祖皇帝的本意嗎?”
正低頭喝茶的張月鹿聽著耳熟,不由看了齊玄素一眼。
齊玄素隻當沒有瞧見。
“可如果有人不那麼想呢?”張拘奇反問道,“或者說,有人不認可玄聖和高祖皇帝的本意呢?”
齊玄素無言以對。
張月鹿道:“道理的踐行,最後還是要通過武力。戰場得不來,再怎麼辯經也是無用。”
張拘奇無奈地看了女兒一眼:“這就沒法聊下去了。”
張月鹿轉開了話題,取出自己準備的那塊“千秋光墨”。
雖然兩份禮物都是張月鹿出錢購買,但那一份畢竟是以齊玄素的名義送的,張拘奇礙於禮數,不好直接打開,不過女兒的禮物就沒必要講究許多了,張拘奇直接打開,眼神一亮:“我聽你堂姐說,你送了你姐夫一塊,還沒給她準備禮物,她可是很傷心呢,我還擔心你忘了我這個做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