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齊玄素懂得燈下黑的道理,風伯同樣懂得,所以他下定決心之後,毫不猶豫地跟了過來,反而是大大出乎齊玄素的意料之外,讓他倍感措手不及。
“老夫是隔壁的客人,特來拜訪。”青衣老人開口道。
這說辭十分牽強,大家隻是入住客棧,又不是喬遷新居,哪有拜訪鄰居的道理。隻是風伯也沒有太好辦法,這裡距離無墟宮太近太近,他不僅要考慮如何殺人,還要考慮如何脫身,必須找個由頭,無聲無息地把人殺掉,給自己留出足夠的逃離時間。若是鬨出動靜,他怕是要被留在此地。
在風伯想來,這個理由雖然牽強,但也不至於讓人立時生出警惕之心,畢竟是在無墟宮的眼皮子底下,以常理而論,誰會跑到這裡行凶?
可風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一點,那就是齊玄素見過風伯。
因為第八天養的緣故,齊玄素對所謂的“殺鷹屠犬大會”產生了好奇,於是一路跑到九瓦崗,遠遠見過風伯一麵,甚至因為“鳳眼甲六”清場的緣故,可以說印象十分深刻。
風伯是“天廷”之人,齊玄素前不久又殺了“天廷”的甲子神,那麼風伯的來意已經是不言而明。
當時九瓦崗上千餘號人,風伯作為焦點人物,卻不會注意到混在其中的齊玄素。
這便讓風伯算計落空,風伯覺得齊玄素不認識自己,更不會知道自己的來意,自己是以有心算無心。可兩人剛剛打了個照麵,齊玄素就已經認出了風伯,並猜出了風伯的來意,反而變成了齊玄素以有心算風伯的無心。
齊玄素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裡,不是境界修為,也不是那些小聰明,而是地利、人和。地利,此地是西京城內,毗鄰無墟宮和秦州道府。人和,麵前之人是隱秘結社的高層人物,道門之人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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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在於,如何驚動道門之人?
其實驚動道門之人也不算難,齊玄素直接引爆僅剩的兩顆“鳳眼乙三”,自然就驚動了。可在如此狹小的環境之中,很難不傷到自己,齊玄素還不大敢用自己的身體去試試“鳳眼乙三”的威力,而且此種情況很有可能讓風伯狗急跳牆,直接出手。就算他扛得住“鳳眼乙三”,也扛不住天人的雷霆一擊。
當初在白帝城,齊玄素已經領教過天人的手段,心中大概有數。
齊玄素總不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副心”,上一次他掉進了星宿海裡,各種因素之下,勉強活了下來。這次要是風伯割頭呢?他不覺得自己能再長出個腦袋。
事關自身生死,馬虎大意不得。
齊玄素強作鎮定,不讓風伯看出破綻,然後很自然地把風伯請了進來,問道:“不知老先生有何貴乾?”
風伯含混道:“老夫左右無事,想與小友閒聊幾句,小友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介意。”齊玄素笑道。
心思各異的兩人就像一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兩人卻都是心思幾轉。
齊玄素想的是如何在保全自己性命的前提下,驚動道門之人。
風伯想的是如何在不驚動道門之人的前提下,殺掉齊玄素。
對於風伯而言,殺掉一個先天之人的確不算什麼難事,主要是脫身的問題。他進來的時候,特意看了幾眼,這家客棧中也有許多修為不俗之人,有的是客人,有的是客棧自己的人。
他直接調用天地元氣,將齊玄素劈成兩半,不難。可讓彆人沒有半分察覺,很難。他到底不是刺客出身。不調用天地元氣,天人煉氣士的許多長處並無法發揮,未必能夠做到一擊必殺,若是讓這小子臨死前折騰出些動靜,便功虧一簣。
所以風伯不得不以天人之姿行偷襲之事,力求形成獅子搏兔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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