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遊方道人獨自行走在黑漆漆的街上,瞎了一目,用黑布包裹著,手中打著一杆幡,上書“鐵口直斷”四個大字,背後還帶了一口劍。
“走走走,遊遊遊,不學無數我不發愁,逢人不說真心話,全憑三寸爛舌頭,馬屁拍得他腿抽筋,老虎嘴上揩點油,東南西北混飯吃,坑蒙拐騙最拿手。”
遊方道人搖頭晃腦,自得其樂。
太平客棧是龍門府最大的客棧不假,可也不能隻有一家客棧。
城內客棧酒樓,大的有七八家,一般的有十幾家,小的就更多了,怎麼也得幾十家。
在龍門府的西北角上就有這麼一家酒樓,二層結構,看著上了年頭,紅漆斑駁暗沉,梁柱也起了皮,一樓有個書場戲台,供說書唱戲,二樓不封頂,是個“回”字結構,直通屋頂。
此時這家酒樓卻是燈火通明,樓上樓下,坐了好些人,七嘴八舌,吵鬨不休。
“那尊大菩薩可是真菩薩,等閒不敢招惹,這錢隻怕是拿著燙手。”
“這話卻是好笑,什麼錢不燙手?本就是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營生,哪裡有挑三揀四的餘地?”
“再者說了,這次也不是那位大菩薩親自出麵,我們隻要對付那個年輕的。”
“嘿,那年輕的也不是個善茬,一身殺氣做不得假,還有幾分未散的妖氣,也不知道哪個倒黴的精怪撞在了他的手上。”
“咱們那位霹靂法師怎麼還沒到?”
“誰知道呢,該不會趁著大菩薩喝酒,他直接下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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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那棟宅子邪性得很,有好些機關陣法,貿然闖進去,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對了,我聽說常三爺失手了。”
“何止是失手,而是差點栽了,死得就剩一個人。我聽人家說,那個女子可不是什麼善茬,動起手來比我們這些江湖人還要凶狠,哪裡像個千金小姐,簡直是一個母老虎、母夜叉。”
“也不知道以後誰有‘福氣’娶了這位,可有得受了。”
“這就不勞你老兄憂心了,一家女百家求,多少道門俊傑想娶,還沒這門子呢。”
周瘸子和徐昌武也在其中,兩人還是坐在同一桌上,周瘸子的鐵杖斜斜靠在桌上,正自斟自飲,徐昌武卻是萎靡不振的樣子。
驀地,一股冷風卷起,酒樓的大門開了一線,一個書生快步走了進來,徑直來到說書先生的位置上。
原本嘈雜的酒樓立時為之一靜
“諸位。”書生團團抱拳,“有禮了。”
眾人聲音並不十分整齊道:“見過宋先生。”
看來這書生就是話事人了。
這位宋先生正要說話,又聽門外響起一聲拉長了音調的“無量天尊”。
酒樓的大門再次開了,正是那個瞎了一隻眼的道人。
不少人紛紛起身:“霹靂法師到了。”
也有坐著不動的,顯然跟這道人並非一路人。
書生朝著道人拱拱手,道人則是還了個稽首,便算是見禮了。
霹靂法師環顧酒樓上下,道:“和尚呢?今天三教聚首,來了書生,又來了我這個道士,唯獨少了和尚,這可不行。”
“燈花大師好像去了紫仙院。”有人說道。
紫仙院乃是龍門府首屈一指的行院。
“無量天尊。”霹靂法師又拉長嗓子,陰陽怪氣。
書生也是無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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