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鹿稍稍加重了語氣:“回話。”
劉複同道:“隻有一次。”
張月鹿並未反駁,隻是說道:“隻用了一次,就剛好被人抓到了現行,看來劉主事的運氣不怎麼好。隻是有一個問題,月憐的供詞與劉主事的回答不能對上,你們二人到底是誰說了謊?劉主事是否要與月憐當麵對質?”
劉複同的額頭上滲出細密汗珠。
張月鹿繼續道:“還有,根據化生堂分堂的賬目記錄,劉主事從化生堂拿走了價值九千太平錢的藥物,有祛疤的,也有壯陽的,還有春藥,說來也是巧了,我們剛好從天樂宮的偏殿中發現了部分剩餘的藥物,不知劉主事如何解釋?”
劉複同隻得道:“大約是十幾次,我記不太清了。”
沐妗提筆記錄不停。
張月鹿道:“如此說來,你是濫用職權。”
劉複同臉色一白,下意識道:“冤枉!”
“冤枉?”張月鹿淡淡道,“這個‘十幾次’難道是我說的嗎?化生堂的賬目難道是假的嗎?月憐為何委身於你?是你博學多才?還是你英雄氣概?月憐的供詞在此,你要不要看?”
劉複同被問住了。
張月鹿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手中的案卷上,直到此時才將目光投向劉複同,因為兩人都是坐著,所以不存在居高臨下,隻是對視而已。
張月鹿道:“劉主事,你還說自己冤枉嗎?你覺得哪裡冤枉,可以一條條陳列出來,為自己辯冤,也可以與證人當堂對質,我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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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複同不敢對上張月鹿的目光,低頭道:“不冤。”
張月鹿放下卷宗,又取過一本賬冊:“這本賬冊是從你簽押房的暗格中搜出來的,我大概翻看了一下,是‘天樂桃源’近三年來的收支明細。我想,劉主事應該有話要說。”
劉複同隻覺得自己的心口被重重錘了一下,目光一下子虛了,坐在那裡發怔。
張月鹿道:“怎麼,劉主事沒有話要說?”
劉複同抬起手,微微顫抖地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一位歸真階段的高手竟然會手抖,竟然會出汗,就算被封了修為,也不該如此。
這一切都被張月鹿看在眼裡,她繼續說道:“既然劉主事不願意說,那便由我來說。”
“‘天樂桃源’每年的淨利潤中,大約有七分之一左右被你投入了一個名為‘雁青’的商會之中,這個商會是做海貿的,與劉主事一樣,運氣不好,年年沉船,年年虧損。可劉主事卻是不忘初心,年年都往裡麵投太平錢,僅在三年的時間中,就虧損了大約二十五萬太平錢。”
劉複同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鎮定:“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生意上的事情,風雲莫測,神仙也看不準。”
張月鹿道:“既然看不準,為什麼要投錢?是誰逼你的嗎?”
劉複同又被問住了。
張月鹿沉聲道:“回話!”
劉複同躲不過去了,回答道:“沒有人逼我,我隻是……想為道門多賺些太平錢,也是立功心切。”
張月鹿道:“好一個立功心切。若是在沙場之上,你因為立功心切,輕敵冒進,導致全軍覆沒,事後也是一個立功心切能遮掩過去的?戰場上打了敗仗要撤職殺頭,現在你這裡出了問題,說你玩忽職守、瀆職失察,你是否認罪?”
劉複同哪裡敢回這個話,低著頭一聲不吭。
張月鹿道:“你不敢回話了?那好,我來說。”
“除了賬冊,我們還發現了地契房契,我已經行文無墟宮和萬壽重陽宮,進行徹查。據查,你在石門縣、龍門府、西京府等地置辦宅邸十餘處,總價值約合九萬太平錢,其中還安置有美貌女子,個個自稱你的外室情人,有兩個女子,腰腹粗大,已身懷六甲,還有兩個女子已經有了孩子。這些女子不僅穿金戴銀,珠翠滿頭,而且都是雇傭仆役服侍,平日裡錦衣玉食,一應日用開銷,比我這個四品祭酒道士可要好得多了。算上這些開支,便要十萬太平錢往上。”
“我大概算了下,四品祭酒道士每月可以有二百圓太平錢的例銀,加上各種補貼,就算你三百圓太平錢。再考慮到你平時在‘天樂桃源’中,一應俱全,沒什麼開銷,一分錢不花,也就是一年三千六百太平錢,十年是三萬六千太平錢,要三十年才能攢夠這麼多太平錢。這些宅邸,這些女子,是哪裡來的?”
劉複同的頭低得更下了,胸腹上下起伏,喘息粗重。
張月鹿道:“劉主事,說你貪汙、挪用約二十五萬太平錢,你是否認罪?”
劉複同臉色驟變,猛地抬起頭來:“我是從賬上拿過錢,拿多少我認,能退多少我退。可張副堂主說我貪墨有二十五萬之巨,實屬冤枉!我三年一共也就拿了十萬太平錢,都用來置房養女人了,張副堂主若是不信,打死我也是這個數。”
張月鹿的語氣還是那般平靜:“剩下的十五萬太平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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