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趕忙也跟著落回地麵。
越是靠近真武湖,雷火也就越發密集可怖,當空飛掠並非明智之選。
此時的真武湖已經不再是真武湖。
整個真武湖逐漸高出堤岸,巨大的冰晶中迸射出黑白二色的光芒,黑月和白日的圖案開始旋轉,從中逸散出無數陰氣,如果說司空錯等人所用的穢氣隻是腐蝕血肉,那麼這些陰氣便可腐蝕陽世,到了極致之後,甚至可以在人間腐蝕出一線縫隙,溝通幽冥。
上空雷雲不斷有閃電和天火落下,將整個天幕映照成紫紅顏色,這些雷火並非攻擊,似是在慶賀。
哪怕齊玄素和張月鹿還有一段距離,也可清楚看到正在升起巨大的冰晶,就像一座完全由寒冰構成的懸空島嶼。
這是何等偉力。
就在此時,天地間一聲轟鳴,似乎整個金陵府都震了三震,地麵劇烈顫抖,出現一道道裂痕縫隙,不斷向外張開,經行處樹陷牆塌,四下裡煙塵四起,轟然而鳴。不少百姓因此遭殃,一時間慘叫哭喊之聲不絕於耳。
隻是齊玄素和張月鹿暫時也顧不得這些,如今關鍵是那邊正在降臨人間的司命真君,如果這位古仙成功降世,恐怕整個金陵府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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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報恩寺位於城南,而真武觀位於城西,所以張月鹿和齊玄素並未經過真武觀的廢墟舊址,而是直接從南邊來到了真武湖的湖畔不遠處。
真武湖徹底乾涸,湖水悉數化作寒冰升空。
然後就見這座寒冰島嶼開始從邊緣位置碎裂,由外而內。碎屑並未變回湖水,而是就此消散,似乎被汲取了所有的靈氣,然後一個身形緩緩現世,由小到大。
起初隻有尋常的嬰孩大小,接著是少年人大小,再是成年人大小,繼而如佛像大小,最後足有琉璃塔之高,頂天立地一般。
這個身影身著黑色的十二章服,即繡有十二種紋樣的帝王冕服,分彆是: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頭戴平天冠,係白玉珠為十二旒。
“那就是司命真君嗎?”齊玄素仰頭望去。
“是。”張月鹿點頭道,“與道門內部流傳的司命真君畫像十分近似,在諸位古仙中,巫羅還是上古巫教的古巫形象,而司命真君則是帝王裝扮,寓意其為幽冥帝王。”
很顯然,司命真君擁有隨意改變容器形貌的能力,沒有因為容器變成長著觸手翅膀的怪魚,而是十分威嚴的帝王形象,這也十分符合中原百姓對於神明的想象,得益於儒門理學一派的天理概念,將天道具象為老天爺,中原百姓多半是天神不分,天就是神,神就是天,而皇帝是天子,哪有兒子不像老子的?自然皇帝是什麼樣子,神明就是什麼樣子。
因為珠簾遮擋了麵容,所以看不清司命真君是什麼模樣,隻能看到一個下巴,蓄著的短須,微微上翹,就像一把刀子。
這讓齊玄素知道司命真君是個男子,而巫羅是個女子,他如今也算是見過兩位古仙的真容了。
就在這時,司命真君似乎感受到了齊玄素的目光,他分明沒有任何動作,更不曾轉頭,仍舊是以側臉對著齊玄素,可齊玄素卻感覺自己好像與這位古仙對上了視線,眼前出現了兩隻眸子,一隻映著白日,一隻映著黑月,登時腦中轟的一聲,耳中嗡鳴,眼前一黑,鼻中流下兩道血線。
他又感到有一股冰寒陰冷之意侵入身體,四下蔓延,一路奪取著他對身體的控製權,要將他強行奪舍。
齊玄素一驚,不敢大意,趕忙運轉體內真氣全力抵禦,使得這股陰冷之意為之一頓,繼而他又感覺到自己的副心中湧出一股熱流,將這股寒氣徹底化去。
齊玄素不由幾分後怕,不愧是古仙,都沒正眼看他,就差點要了他的小命,難怪張月鹿不讓他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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