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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萬壽重陽宮,齊玄素和姚裴拜訪了裴小樓。
從親戚而論,裴小樓是姚裴母親的堂弟,也就是姚裴的舅舅。若是從師承而論,裴小樓則是姚裴的師叔。
無論怎麼算,兩人的關係都十分親近。
裴小樓對於兩人的到來倒是有些驚訝,他竟是不知道姚裴去了萬象道宮進修,直到此時,他才知道齊玄素和姚裴竟是同窗。
齊玄素忽然發現一件事,如果從姚裴這裡論起來,他竟然和裴小樓同輩了,一個師叔,一個表叔,都是叔叔。如果從姚裴母親那裡論起,他還要叫一聲嫂子呢。
隻可惜道門一般不講究這個,道門內部有一套專門的輩分,就是李長歌這種天大的輩分進了道門之後,也得按照道門的輩分來,算清微真人的晚輩。所以齊玄素是不能直接稱呼裴小樓為“裴二哥”的,至於“裴大哥”,當然是東華真人裴玄之了。
裴小樓知道齊玄素的來意,又領著兩人去了玉真觀拜訪徐小盈。
無論是徐小盈,還是裴小樓,都知道齊玄素此次來意,不過見麵之後,三人卻對嶽柳離之事絕口不提,隻是說些閒話,又談起了萬象道宮的事情,畢竟齊玄素和姚裴才是親曆之人,由他們說來,可要比道門邸報更為詳儘。
按照道理來說,齊玄素應該略備薄禮,談不上行賄,而是延續了上千年且已經刻在了骨子裡的人情往來,隻是他現在的身家,當真是不說也罷。好在裴小樓和徐小盈知曉他的底細,也不苛求什麼。
齊玄素沒有在萬壽重陽宮久留,結束了拜訪之後,獨自離開萬壽重陽宮,
結果剛到半山腰,就被一夥道士圍住,為首的正是張永焱。
齊玄素並不畏懼,隻是一哂:“你倒是不留隔夜仇。”
張永焱從袖子裡掣出了一柄短劍,劍刃閃著寒光,他沉著地提劍在手,上下打量著齊玄素:“你姓齊。”
齊玄素沒有取出兵刃,隻是輕輕摩挲著腰間懸掛的“初真經籙”,說道:“對,我姓齊,不過與蜀州齊家沒什麼關係。”
在張永焱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公子,衣著更為誇張,半敞胸懷,露出半個胸膛,他接過手下人遞來的一把鐵如意,漫不經心道:“這位道友怎麼稱呼?”
齊玄素道:“我叫齊玄素,不是你們圈子裡的人。你呢,也報報名嘛。”
那年輕公子笑了笑:“我姓上官,上官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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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玄素歎了口氣:“上官副堂主戰死,我是很敬佩的,可惜……”
上官晁冷冷道:“哪來這麼多廢話,聽說你是姚家大小姐的麵首?看來姚大小姐的眼光也就那麼回事,你若讓我們在你臉上劃上那麼幾道,這件事就算是結了,如何?”
齊玄素沉默了片刻,說道:“說實話,在我以前的印象中,你們這些世家子總是風度翩翩,各種禮數,一派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模樣,又或是玩世不恭,特立獨行,周身的狂士做派。可今天見了之後,卻是有些失望,你們似乎與我們這些普通出身之人也沒什麼兩樣,沒有那麼深刻的城府,也沒有那麼深厚的修養,看來是我把你們想得太好了。”
這倒是齊玄素的真心話,過去他聽過一個皇帝有條金扁擔的故事,說的是普通百姓因為自身見識的緣故想象不出皇帝是怎樣的生活,於是就有了東宮娘娘烙大餅、西宮娘娘剝大蔥、皇帝有條金扁擔的說法。故而齊玄素對自己不了解的人或事,總是不免往高處去想,而張月鹿、姚裴等人也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他的想法。
隻是齊玄素現在忽然發現,張月鹿、姚裴隻是少數異類而已,那些普通的世家子們拋開身上的家世光環,本質上也並非什麼人傑。
就拿張永焱來說,齊玄素猜到了他會來找麻煩,不過齊玄素想得更深一些,他本以為張永焱會精心設下圈套,比如仙人跳什麼的,不僅讓他前途儘毀,還要他身敗名裂,或者各種老謀深算,最不濟也是雇凶傷人,而不是親自下場,可他沒想到張永焱就這麼邀集了幫手跟班,直不楞登地來找他的麻煩。
當然,也可能是張永焱單純瞧不起齊玄素,覺得不必那麼麻煩,直接一巴掌拍死,簡單省事。
四品祭酒道士在這些世家子的眼裡,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齊玄素的師父齊浩然就是四品祭酒道士,便死在了世家子沈玉崒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