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臣千代道:“因為隻有道門才能幫我報仇。”
淺井鐺不說話了。
豐臣千代忽然伸出雙手按住淺井鐺的肩膀,仍是直視著她的雙眼:“我的兄長,我唯一的親人,死在了伊勢,死在了攘道浪士的手中。我現在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也不是以道士的身份威脅你,我隻是以一個失去了兄長的妹妹的身份請求你,請把那些凶手的藏身地點告訴我,我想為我那死去的兄長報仇雪恨,讓他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息。作為報答,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
……
伊勢緊鄰著近江,雖然伊勢才是二月攻勢的主要戰場,但近江同樣被道門攻占大半,畢竟這裡還有一位隸屬於豐臣相府的劍豪親自坐鎮彥根城,而朝日神宮、仁正寺、甲賀忍者的勢力在先前一戰中受到重創,此消彼長之下,尊攘派已經不能控製近江。
雙方以琵琶湖為界,遙遙對峙。
仁正寺已經被放棄,成為道門大軍的駐紮所在。
事實上,仁正寺名為寺廟,實則如同一城,也可以稱之為“仁正寺藩”。
所以仁正寺的占地十分廣闊,除了常見的寶殿、寶塔、碑林之外,還有一方人造的湖泊,據說可以通過溝渠連接琵琶湖。
道門占領這裡之後,沒有選擇逃走的僧人們隻是被統一看管和限製自由,卻談不上鐐銬加身或者大肆殺戮。
一艘“紫蛟”飛舟緩緩降落,在湖泊上激蕩起一場帶著春日氣息的小雨,水氣彌漫。
在湖堤一線,是一排身姿挺拔的黑甲靈官。
在舷梯旁邊,除了一位二品靈官之外,就是一名頭戴舟型烏帽子、身著素襖的鳳麟洲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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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看上去大概三十歲左右的道人從舷梯上走了下來。
所有靈官、道士紛紛行禮,武士也上身前傾,表示恭敬。
道人身著黑色鶴氅,佩慧劍,頭戴白玉蓮花冠。
他分明沒有笑,不過總是給人一種正在微笑的錯覺。他示意眾人免禮之後,目光定格在武士的身上,邁步走了過去:“久聞石舟齋大名了。”
柳生宗正行禮道:“宗正見過李真人。”
在道門內部,姓李的真人不在少數,正是因為李真人太多,反而不好用姓稱呼,很多時候要用名來區分,或者乾脆稱呼職務。如果有人不加任何區分地尊稱李真人,一般特指一人,也就是李家第二號人物李無垢。
至於國師,則是李大真人。
清微真人道:“這次道門能順利拿下大半個近江,石舟齋居功甚偉。我開門見山,石舟齋覺得那個僧人的說辭有幾分可信?”
柳生宗正沉吟了片刻,說道:“七成左右,他不敢用胡言亂語來欺瞞李真人,不過可能會有所保留,或者是九真一假。”
????????????????齊清微真人淡笑道:“已經很高了。”
然後他對二品靈官吩咐道:“帶我們去見那個僧人吧。”
在二品靈官的帶領下,來到一處僧房。
在這裡有一個身材高大的虛無僧,戴著大一號的天蓋,裸露著一雙扁平大足。
這個僧人從內到外都透出危險的味道。
不過在見到清微真人之後,僧人立刻變得謙卑馴服,並主動摘下了頭上的天蓋,露出真容。
他不僅隻有一隻眼睛,而且通體皮膚呈現青色,十分駭人,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妖。
二品靈官道:“他是被張副堂主招攬的,叫作‘青坊主’,考慮到他是僧人,所以我們把他安排在了仁正寺。”
清微真人微微點頭,示意二品靈官退下。
“我聽青霄說,你想要跟我談一談,說你知道關於鳳麟洲的秘密。”清微真人望向青坊主。
青坊主答非所問道:“我在變成妖怪之前,曾經是一名僧人,四處漂泊,四海為家,我會給人講經,勸他們早登極樂,他們不願早登極樂,我便送他們早登極樂。我也會與人辯論佛法,若是有人能夠解答我的疑惑,我便會給予獎勵,許多人認為我是破戒僧,甚至稱我是佛妖,我不反對這個說法。世人謂我曰,動蕩之中安能獨善其身,受難之時豈有極樂?鬼魅橫行,白骨遍野,佛家清淨不過妄言。我思索良久,終得其解。袈裟染血,禪杖伏魔,時之將至,歸入凡世也。悟法負青燈,破戒濟蒼生,以證禪心。”
清微真人不置可否道:“我們道門有教無類,包容兼蓄。在道門,有歸順的中原佛門弟子,也有歸順的妖類,我們從來都是一視同仁,所以我不在意你是佛妖,還是僧人。”
青坊主雙手合十道:“我並非要自證身份,因為我的確是妖,在我化身為妖之後,有殺心、有魔心,卻迷失本心,唯有以佛法壓製,方能得片刻清明。以道門的標準來看,我如今隻是無量階段的修為,可如果沒了佛法壓製,我卻能有造化階段的修為,這正是化身為妖所帶給我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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