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隻有玉衡星主和張月鹿,柯青青被張月鹿留下來處理一些案牘公務。
玉衡星主還是老樣子,雙腿交疊,歪著身子,手裡端著一杯紅酒,一邊喝酒,一邊向張月鹿介紹這處地下拍賣所的情況:“據我觀察,奴隸生意的收入占了這處拍賣場總收入的四成左右,這是個相當不小的數目了,不過不同於西婆娑洲公司那種動輒幾百上千人的苦力奴隸,這裡的奴隸主要以質量取勝,說白了就是色相,大部分是女奴,也有少部分男奴。”
張月鹿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並沒有表現出憤慨或者痛恨,這讓玉衡星主有些小小的失望。
玉衡星主接著說道:“其實中原那邊的奴隸並不多,一是因為在道門的地盤上,不敢太過分,二是道門監
管太嚴了,隻能靠騙,很難強搶。不過西洋諸國多有紛爭,西洋奴隸倒是挺多的,許多人都吃個新鮮,如果運氣好,再遇到個落魄的貴族小姐,有個所謂的貴族名頭,那價格就能翻上一番。”
張月鹿看了眼玉衡星主那張明顯有著西洋人血統的臉龐。
玉衡星主並不在意:“沒錯,我的生身母親就是一個女奴,而且是個落魄又倒黴的貴族小姐,我的父親為了買她,足足花了兩千三百太平錢,她生下了我,可我的地位也隻是比奴仆稍高一點。所以我才會由衷地感激真君,若不是真君垂憐,我不敢想象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張月鹿輕聲道:“抱歉。”
玉衡星主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我的父親也好,我的母親也罷,都已經不在人世,就連我自己也變成個老太婆,這些事情早就看開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馬車停在了一棟恢宏的建築前——說是地下拍賣場,其實並沒有建在地下,而是在地上,十分招搖,幾乎就是西北區的標誌性建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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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建築足有五層樓那麼高,占地極大,而且一看就是“天廷”的手筆,因為其有一種獨特的“中西合璧”之美,就好像大道首吳光璧的那身打扮。
中式的飛簷,西式的立柱,飛簷上站著中原的貔貅,立柱又雕刻了人魚,大門是中式的八扇門,窗戶又是西洋
教堂的彩繪玻璃窗。有中原獨有的高高門檻,又學西方鋪設了紅色地毯。
總之是一言難儘。
雖然南洋的天氣總是潮濕悶熱,夏天更是如火爐一般,但張月鹿還是披上一件厚厚的鬥篷,用兜帽遮住麵容,隨著玉衡星主走下馬車。
玉衡星主走在前麵,張月鹿落後半步,就像是她的隨從。
拍賣場的管事已經迎了出來——這不是所有客人都能享受到的待遇,隻有玉衡星主這種高級會員才有。管事諂媚又謙卑,幾乎是彎著腰在前麵引路。
玉衡星主笑問道:“我聽說你們的大道首回來了,有這回事嗎?”
“夫人消息真是靈通。”管事說道,“大道首的確回南洋了,隻是我們這些小人物無緣得見的,不過聽說與之同行的還有一位李家貴人。”
玉衡星主點點頭,沒有多問,又問道:“今天有什麼好貨色嗎?”
在地下拍賣場,“貨色”一般指奴隸,“物件”才是指其他東西。
管事一怔,隨即說道:“夫人今天怎麼問起這個了,您過去可一直不碰這個的。”
玉衡星主隨意道:“我有個侍女跟野男人私奔了,就算找回來了也要打死,所以我想物色一個小丫頭,填補空缺。”
管事恍然道:“夫人放心,自然是有的,前幾天剛到了一批新貨,都是最上等的貨色,保證能讓夫人滿意。”
在管事的帶領下,玉衡星主和張月鹿來到二樓的一處包間,拍賣
場的一樓和二樓是被打通的,結構就像西洋人的角鬥場,所以在二樓的包間可以將一樓的情形一覽無餘。
張月鹿褪下兜帽,來到落地玻璃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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