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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府大堂一片沉默。
突然有人問道:“請問掌府真人,李天瀾現在所定何罪?金闕可有明確處置?”
張拘成隻是看了他一眼:“我剛才已經說了,正在審查調查。”
又有人問道:“請問掌府,不知是何人負責審查調查?”
張拘成道:“自然是由北辰堂的齊首席親自負責。”
此言一出,那些平時依附李天瀾之人再沒有半點僥幸心理。
若是北辰堂另有人來,那還有些說法,可如果是齊玄素親自出麵,那就沒什麼說法了。
齊玄素不僅是張月鹿的道侶,還是東華真人的弟子,東華真人是清微真人最大的競爭對手,無論從哪邊算,齊玄素也不會放過李天瀾。
說來也是諷刺。張月鹿滿腔熱血,想要伸張正義,沒能把李天瀾如何。齊玄素純粹就是打擊報複,反而建功。
此中的道理,大約是大家底下都不太乾淨,你今日為了正義可以法辦李天瀾,那麼明日會不會傷到我?我自然不會幫你。可如果是你死我活的鬥爭,那就是另一個說法,不問對錯,隻看站隊,為了權力,齊玄素倒是能“得道多助”。
豈能不諷刺?如何不諷刺!
道門去了這麼多年的儒門化,結果還是無可避免地儒門化。
這就更諷刺了。
也許,主要問題從來不在於一個儒門,而在於一些更深層次的原因。
齊玄素從不喊口號,他不會給自己戴個為了道府、為了百姓的高帽子,他的目的主要就是反擊太平道。
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該停一停了。
真把當他當成個軟柿子了?
一個齊萬歸,一個李天瀾。既打全真道,也打太平道。一手肅清內部反對聲音,一手重拳反擊外部敵人。兩手都抓,兩手都硬。
這就是立威。
七娘說的好啊,勝則反攻倒算,敗則懷恨在心。
齊玄素沒有在天心道宮的大堂現身,他來到了天心道宮的幽獄。
因為李天瀾已經被拿下了,吳光璧也翻不起浪,大局已定,那就沒必要把李天瀾再關押到普陀島了,還是按照規矩關押到幽獄之中。法雨觀的人也會陸續轉移到幽獄之中,到時候便是“歡聚一堂”了。
一名三品靈官為齊玄素打開幽獄大門。
獄中不知日夜,隻有通道石牆上的燈在泛著黃光。
關押李天瀾的牢房位於最深處,陣法套著陣法,隔絕一切五行遁術和“陰陽門”等手段,就算強攻,也能抵禦造化階段的全力一擊,更不必說幽獄中還有眾多靈官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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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靈官的引領下,齊玄素層層往下,終於來到了李天瀾的牢房外。因為隻有高品道士才能享受此等待遇,所以這裡並不簡陋,乾乾淨淨,漆黑的地麵甚至倒映出人影,同樣漆黑的牆壁、天花板也如鏡子一般,李天瀾被除去了蓮花冠和鶴氅,換了一身便服,戴著囚具,坐在牢房的石椅上,正在閉目養神。
李天瀾被封了神識,卻沒有被封閉視覺和聽覺,在黑暗中的人對光的反應都十分敏感,李天瀾這時雖閉著眼,卻很快感覺到有一片光亮漸漸強了起來,接著聽到並不加以掩飾的腳步聲向這邊走來。
牢房外就是審訊室,桌椅齊全,兩者之間隔著一道完全透明的牆壁。
“齊首席,到了。”一個靈官的聲音響起。靈官的聲音總是容易分辨,因為戴著密不透風的麵甲,所以說話總是甕聲甕氣,聽不出本來聲音。
然後齊玄素的聲音響起:“根據我剛才交代的去辦,你們去吧。”
“是。”靈官答道,然後腳步聲遠去了。
“李天瀾,你就沒什麼想說的?”齊玄素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剛好與石椅上的李天瀾麵對麵。
李天瀾這才睜開了眼睛,望向齊玄素:“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李某人願賭服輸。”
齊玄素道:“你認輸或者不認輸,都無法改變你落入天網的事實。現在是退贓的問題。”
齊玄素的語調並不急促,也不嚴厲,卻有一股莫名的巨大氣場壓來,讓李天瀾有些不舒服,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
有些時候,拚到最後拚的還是武力,一切權力都要靠武力作為支撐,武力又離不開境界修為,李天瀾意識到自己輸得半點不冤,如今的齊玄素距離偽仙隻有一步之遙,隻要走到了短兵相接這一步,李天瀾就斷無勝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