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那爛陀寺,中原名為大雷音寺。
在那爛陀寺中,有著無數佛子,同樣沐浴佛光,不事生產,隻是專心誦經,有若實質一般的佛音化作肉眼可見的梵文,彙聚成一條長河,盤旋而起,最終彙聚入上方的太陽之中。
齊玄素可以感覺到,這些佛子並非虛假幻象,而是真實存在。他們生前也許是虔誠信徒,死後被接引入這方佛國之中,化作佛子。雖然此地並非真正的極樂世界,但對於普通人而言,區彆不大。正如在過去的時候,世人將昆侖洞天視作地仙界,對於不能飛升之人來說,是真是假都無關緊要了。
齊玄素早就聽說過佛門的這等手段。
為了保證神國不朽,將信眾的魂魄收入自己的佛國之中,使其獲得重生,並隨著佛國長生不死,有看似得長生,實則不得自由。隻是普通信眾多愚,不會覺得受到拘束,反而認為這是莫大的恩賜。
於是佛陀的佛國之中總有數不清的佛子,用佛門的話來說,就是恒河沙數。這些所謂的佛子,日夜誦經不停,維持佛國不會衰落,也不斷加固佛陀的金身。
不過佛國內永恒不變,無論是信眾也好,還是佛子也罷,千百年來始終重複一件事,難免麻木不仁,麻木則無所謂虔誠,能夠提供的願力便大為減弱,於是佛門又創造出了六道輪回,使得佛國內的信眾們不斷輪回重生,洗去過往的記憶,重新開始,煥發活力,自然就不會麻木不仁。這便是極樂世界。
婆娑世界更進一步,能夠使信眾以鬼仙奪舍的方式降生人間,在人間曆練百年後再重歸佛國,流水不腐,戶樞不蠹。而這部分人往往都是有大智慧和大毅力之人,重歸佛國之後,也不再是普通佛子那麼簡單,而是會成為佛陀的從屬。
故而佛門中人相信來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的確是來生,隻是這種來生與永世不得解脫,又有多少區彆,那就見仁見智了。
不過淨獅子大士並未在此方佛國中建立起六道輪回體係,所以這些佛子已經十分麻木,就像被熬乾了藥渣,能夠提供的神力相當有限。按照道理來說,以淨獅子大士大乘菩薩的境界修為,就算不能構建大覺金仙的婆娑世界體係,僅僅構建一個六道輪回體係還是不難。
正當齊玄素想要一探究竟的時候,忽而聽到淨獅子大士的聲音響起:“心不住於身,身亦不住心,而能作佛事,自在未曾有,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話音落下,整個世界忽然陰陽顛倒,乾坤錯亂,變為天在上,地在下。
須彌山變為了倒懸之山,那爛陀寺也變成了倒懸之城。
原本的輝煌佛光消失不見,太陽隱去,天地間黑暗一片。
正在誦經的佛子們沉寂了,雙眼之中透出瘮人的紅光。
第(2/3)頁
第(3/3)頁
淨獅子大士的聲音繼續響起:“無妄想時,一心是一佛國;有妄想時,一心是一地獄。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菩薩觀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國。”
“若不以心生心,則心心入空,念念歸靜,從一佛國至一佛國。若以心生心,則心心不靜,念念歸動,從一地獄曆一地獄。”
“若一念心起,則有善惡二業,有天堂地獄;若一念心不起,即無善惡二業,亦無天堂地獄。為體非有非無,在凡即有,在聖即無。聖人無其心,故胸臆空洞,與天同量。”
在齊玄素的視線之中,那爛陀寺不再是神聖莊嚴之地,而是變成了一方魔窟地獄。
然後齊玄素知道淨獅子大士為什麼不構建六道輪回體係了。
因為淨獅子大士本就不是為了產生神力,而是用來傷人困人的。
在佛國倒轉之後,佛寺變為魔窟,這些已經被榨乾的佛子也化作魔頭,一湧而出,黑壓壓如海一般漫湧。
齊玄素隨手一揮,斬殺魔頭無數,不過洶湧業力也隨之而來,附著身上,加深了齊玄素與此方世界的聯係。
殺得越多,業力越深,齊玄素也就越難脫身。
如同身陷泥潭,逐漸沉淪。
淨獅子大士道:“小掌教,恣意殺戮,可覺得精神漸爽?你一念心起,以心生心,心心不靜,念念歸動,從一地獄曆一地獄,我這佛國便是你的地獄,你又如何逃得出貧僧的手掌心?”
齊玄素已然明白幾分。
此處佛國的關鍵在於一個“心”字,一切唯心而生,若能勘破,不過一念之間,若不能勘破,縱有大力,無處施展。
所以此地與鼎中世界不同,齊玄素本身就成了牢籠的一部分,無法憑借“影罡解離神刃”強行破開此方世界。
心做樊籠,如何掙脫?
你手中利刃殺得了彆人,你手中利刃殺得了自己嗎?
齊玄素,時隔多年,雖然不是在五行山下,但是在五指之間,你可能定得心猿?
/body/ht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