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搖頭道:“未曾。”
紫光真君又道:“不知命,何以知天命?不知天命,以何擬天心?”
齊玄素繼續問道:“何以知命?”
紫光真君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說的不是天地無情,而是說天地至公,天地本無心,世人卻給天地強加了一個心,以雷霆視為天地怒火,以大雪視為天地冷漠,以和風細雨視為天地仁慈,以淒風苦雨視為天地悲切。”
齊玄素若有所思道:“真君說的是天地本無心,以人心擬天心,強行賦予天地情感,所謂天人合一便是由此而來。若能知天命,逆向倒推,便可以天心擬己心,使其心如天心一般,既然天地本無心,那麼心猿自然不定而定。不過這本質上是‘太上忘情經’的思路,姚裴修煉多年才見成效,我不會‘太平青領經’,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修成‘太上忘情經’?”
紫光真君道:“所謂佛國也好,地獄也罷,其實都是妄境,這就不得不提到早已失傳的修心之法了。”
齊玄素略微吃了一驚:“真君還懂得修心之法?”
“自然懂得。”紫光真君道,“當年青帝還未化於天地之間,我也與其有過交集,其實‘太上忘情經’就是那個時代遺留下來的修心之法。
“太上忘情,顧名思義,道門以太上道祖為祖,崇尚自然之道,修行為長生久視,求得道飛升。雖然法門次第各異,但修行境界都差不多。比起修力之人,修心之人多了一道門檻,破妄不迷洗煉心性,其後達到身心內外真如不二的境界。
“當然,修行也不止道門一條路,佛門的修心之法,從白骨觀入手,直求步步解脫,法門與道門不同,但關節之處是類似的。比如破妄不迷,身心內外出入空門無礙。和尚便是用這一手困住了你。”
齊玄素陷入沉思:“我此時身心內外不能出入此處空門,可見是身陷妄境之中。請問真君,如何破妄?”
紫光真君搖了搖頭:“我本想說孺子可教,無奈實在是朽木難雕。我當然可以幫你破妄,不過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你要知道,冥冥之中的饋贈也好,當麵給予的幫助也罷,終究是要還的。”
話音落下,紫光真君伸手一點齊玄素的眉心,正中靈台。
然後就聽紫光真君道:“莊周化蝶,還是蝶化莊周?你心中所執,到底是什麼?”
一瞬間,諸多景象從齊玄素眼前流水般閃過。
有人:七娘、張月鹿、小殷、地師、過去的魏無鬼、想象中的齊浩然,甚至是看不清臉的生身父母。
第(2/3)頁
第(3/3)頁
有物:長生石之心、大掌教寶座、紫霄宮、金闕、三寶如意、青淵短劍等等。
這一刻,齊玄素也想起了淨獅子大士在言語中給出過的提示——畢竟兩人的賭約是解題,既然是題目,那就要有必要之條件,所以淨獅子大士還是給出了相應的提示。
若一念心不起,即無善惡二業,亦無天堂地獄。為體非有非無,在凡即有,在聖即無。聖人無其心,故胸臆空洞,與天同量。
齊玄素終於想明白了,收攝心神,縮入“長生石之心”之中,整個人化作一個容器。
他定不住心猿,卻可以跟心猿兌子。
“這一關便由我來助你。”
紫光真君再次神降齊玄素。
“諸人退散。”紫光真君一揮袖,將齊玄素所執之人散去。
“諸事退散。”紫光真君再一揮袖,將齊玄素所執之外物散去。
畢竟這些都與紫光真君無關,紫光真君做起來自然談不上一個“難”字。
與此同時,紫光真君也進入到“太上忘情”的境界之中。
相較於姚裴的能放不能收,紫光真君早已收放自如。
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為情緒所動,不為情感所擾。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命之製在氣。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言不語,眾生聽令,身不動,天地俯首。
聖人無其心,故胸臆空洞,與天同量。
一瞬間,眾多魔頭消散一空。
倒懸之須彌山,倒懸之那爛陀寺,寸寸碎裂,化作飛灰而去。
盤膝而坐的淨獅子大士凝視掌中佛國,起初的時候,大體都在框架之中,淨獅子大士也就神態閒適,偶有變數,也隻是微微皺眉,不曾如何大驚失色。
可淨獅子大士如何也沒有想到,局勢在忽然之間急轉而下,砂礫上瞬間遍布裂痕。
淨獅子大士眼睜睜看著掌中佛國最終碎裂,沉默片刻後,長歎道:“是貧僧輸了。”
/body/ht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