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螞蚱_滿唐華彩_免费小说阅读网 

第331章 螞蚱(2 / 2)

“奴家遣人打聽了,棣王進宮時鞋裡藏了符讖,魅厭聖躬。”

“什麼?他如何了?”

“人還被幽閉在宮中,內侍省正在查案,查得很凶……”

李琩聽得膽顫心驚。

他知曉李琰比自己要受寵得多,若是連李琰都會因一封符讖獲罪,自己若被薛白構陷了,隻怕真要性命不保。

“你……你再使人去打聽,家令不在,你門路多,幫我打聽打聽我該……我四兄他該怎麼辦才好。”

“十八郎,你怎麼了?”

“沒事,你快打聽。”

韋氏是能乾的,何況兩家住得近,此事動靜也大,當天傍晚便打聽到了結果。

“查清楚了,棣王的兩個孺人爭寵,看棣王妃失寵,都想要王妃之位,其中一人在棣王鞋子裡放了符咒,想要害死另一人,以得到棣王的獨寵。”

“我便說,棣王妃遷置彆室,家中無主母管家,早晚要鬨出亂子。”韋氏唏噓不已。

李琩道:“既然查清楚了,四兄應該沒事吧?”

“誤會一場,想必棣王很快就能被放出宮。”

“是啊。”

是夜,李琩一夜未眠,始終睜著眼等著消息,希望能看到李琰回到十王宅。他擔心的並不是李琰,而是擔心自己。

他自知已成了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

一夜過去,接著一整個白天過去,聖人卻還沒有下旨放還李琰,哪怕事情真相已經查清楚了。

到最後,李琩忽然聽到了哭聲。

哭聲憂切,包圍著他的府邸幽幽作響,讓人心中發寒。

“怎麼回事?”

韋氏隻好又使人去打聽,等那消息回來,卻是連她也吃了一驚。

“棣王……嚇死了。”

“什麼?”李琩一顆心猛地跳了一下,感到一陣發虛。

“棣王酒色過度,身體本就虛弱,被關進鷹狗坊後,據說是說著‘要步三庶人後塵’,嚇得病發,已經薨了。”

“他是聖人的兒子啊。”李琩喃喃道:“他是聖人的兒子。”

這已是聖人殺掉的第四個兒子了。

他知道下一個有可能就是他,應該說,馬上就是他了。

是夜,韋氏感歎了幾句,早早歇下,睡到迷迷糊糊,卻感到有人在推自己,她睜開眼,卻見是李琩跪在榻前。

“十八郎,怎麼了?”

“救我。”

李琩才開口,已然哽咽,道:“救救我吧,我求你了。”

“妾身……”

“京兆韋氏,去天尺五。我知道你族中勢力甚大。太子妃、瑤王妃、棣王妃都是你族中姐妹,聖人都赦免了她們……今次我若出事,聖人一定也會赦免你,但,救救我!”

李隆基確實對嫁給宗室的韋姓女算是寬容,韋堅犯了那麼大的罪,李亨之妻隻是落發為尼;三庶人案中,唯鄂王妃一人幸免;這次的咒符案,聖人則讓棣王妃歸還本宗。

“你是京兆韋氏,你能幫我一把的。”李琩痛哭不已,道:“看著我們恩愛一場的份上,幫幫我吧……”

~~

虢國夫人府。

堂屋中,楊玉環正在與楊玉瑤下五子棋。

李隆基很好奇她到底在做什麼,竟不知他在等她服軟。但其實她每天也沒有太忙,今日是睡到午時才醒來醒來後就在考慮午膳吃什麼。

就隻是躺在那考慮,她就花了小半個時辰。總之,每日過得慢悠悠的,卻也總有的玩,倒懶得去猜聖人的心思。

“這府門內外都有人監視著,阿姐到底是何處得來的消息?”

“不告訴你。”

“不說便罷。”楊玉環道:“薛白也是的,出了事,我竟是等到他都沒事了才知曉。”

楊玉瑤笑道:“他如今有能耐了,不必你操心。還能反過來幫你一把,助你早些回宮。”

“阿姐這是想趕我了,直說,我到八姐那去住……”

這正說,張雲容過來,麵露愁容,低聲道:“娘子,有人求見。”

“是薛白?”楊玉環問道。

她心想,眼下薛白出了事剛解決,該是想過來叮囑些什麼。

他做事素來有分寸張雲容大可不必這般憂心忡忡。

“不是薛郎,是……是壽王。”

“他來做什麼?”楊玉環當即變了臉色,道:“要害死我不成?”

楊玉瑤當即起身,道:“不將他攆走,為何還來通傳?豈可能見他。”

“壽王是喬裝來的,他說有十萬火急之事,若是娘子不肯見他,他便張揚出去,大家一起死。”張雲容道:“奴婢真是千方百計想請走他,可他……”

楊玉瑤當即冷了臉,道:“我去打發。”

“我得去。”楊玉環道,“他既能來,必是關乎性命,不求到我幫忙絕不會罷休,要見就速見吧。”

“你……”

兩個院子之間的牆上有個花窗。

李琩站在窗前,透過那雕花木欄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黑色鬥襏的身影趨步趕來,到了窗子那邊,摘下鬥襏,顯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來。

他不由心中一慟。

“玉環,你一點都沒變。”

“廢話少敘,說你要做什麼。”

“救我。”李琩道,“你可知你義弟薛白構陷我妄稱圖讖?他馬上要害死我了,隻有你能救我。”

“好,我救你,你先走。”

楊玉環當即應下,轉身便要走。

“慢著。”李琩道:“休當我不知你是在敷衍我,你再敢走一步,我便喊人了。”

楊玉環遂停下腳下,卻沒有再回頭,道:“我答應你了,你還要如何?”

“彆敷衍我,我要你真心救我。我告訴你,你若不救我,我有的是辦法帶著你一起死,我們生不能同衾,死卻可同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我真心救你,我會讓義弟停手,若見到聖人,也會替你求情,你走吧。”

“你能不能認真待我?!”李琩忽然發了火,喝道:“給我轉過頭來,好好聽我說話!”

楊玉環沒有轉頭。

李琩見她這態度,愈發生氣,帶著又憤怒又討好的語氣道:“你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我堂堂皇子,因為你,淪落到萬世恥笑的地步我卻從來都沒怪過你!”

這些話說出來,他感到鬱結的心氣疏緩了許多。

今夜過來,即使不能保住性命,他也想把這些堆在心裡數年的怨氣發泄出來。

“我為什麼會被懷疑‘妄稱圖讖、指斥乘輿’?因為我給寧王守孝啊,我為何給寧王守孝?我為了你……”

“你從來就不是為了我。”楊玉環終於開口了,道:“當時我已經出家一年了,你所做所為不是為了保護我,而是為了阻止我被冊封,你為的是你的麵子。”

李琩搖頭,道:“這麼想你就能心安理得地背棄我了是嗎?你對得起我嗎?!”

“是誰背棄了誰,你心裡清楚。說這些無用,你隻須說要我如何救你。”

“好,你給我一個信物,近來聖人賜於你之物。”

“為何?”

“確保你真的會救我。”

“我沒有。”楊玉環道,“我這次出宮,什麼都沒帶。”

“果然,我就知道你是虛情假意,你慣會如此,你就是一條養不熟的蛇。”

“我沒有帶任何信物,要麼你相信我會救你,馬上離開,你還有一條活路。”楊玉環道:“我現在要走了,要麼你就喊,讓人撞破我們相見,你必死,但大可看看我能不能活。”

說罷,她抬腳就走。

“彆這樣!”李琩再次哀求,道:“你聽我說,我真是為了你。你站在我的處境想想,我不可憐嗎?我生來遇到這樣一個父親……”

說著,他急道:“我是聽說你與薛白私通,才受人指使去得罪他的,你真的得幫我。”

“什麼?”

楊玉環終於是停了腳步。

“吳懷實與我說,薛白是李瑛那個死掉的兒子。讓我去向聖人作證,因為此事涉及到李璡,你知道嗎?李璡已經死了,李琰也死了,下一個就是我……”

李琩說得很亂,但楊玉環還是聽懂了。

“你不該再說這些,忘了它們,息事寧人才是你的活路,快走吧。”

“信物。”

李琩眼看楊玉環不肯給信物,反而再次邁步離開,愈發焦急。

“你彆走,你再敢走一步,我必牽連你……再不回頭,我喊人來,你洗不清的……回來,否則我到禦前必揭發你的醜事……”

“回來!你個不知廉恥的賤婦,你侍父侍子,亂天理人倫,甚至與你私通的還是李瑛之子,是聖人之孫,你個娼婦!賤人……”

罵聲不絕,但等楊玉環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李琩還是住了嘴。

他思來想去,現在就玉石俱焚,倒不如暫時相信楊玉環,畢竟她說過會幫忙。於是,他決定還是偷偷離開,以免罪加一等。

雖然他明知道妄稱圖讖已經是他能犯的最大罪名了,再罪加一等處罰也是一樣。

他依舊是由一個宮娥引著,悄悄從後側門離開。

走進小巷,李琩鬆了一口氣。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壽王?”

~~

京兆府,楊國忠敲了敲薛白的屋門,入內。

“阿白,出事了。”

“何事?”

楊國忠沒有馬上回答,猶豫了一會才道:“你讓我指使旁人去勸聖人接回貴妃,對吧?”

“嗯。”薛白隨口應了。

他隻安排楊國忠做這麼一樁小事,很簡單的。

又過了片刻,他感到氣氛不對,轉過頭,緩緩問道:“怎麼?出錯了?”

“是啊。”楊國忠無奈地籲了口氣,道:“你能信嗎?我請了棣王去當說客,可誰能想到,他鞋裡竟然藏了圖讖,咒死的符,這真是……”

“然後呢?”

“然後,棣王被關進鷹狗坊,就是你上次住的那裡,嚇死了。事情若隻到此,也就罷了,可此事還嚇到了壽王,你猜壽王嚇得做了什麼?”

薛白道:“我不敢猜。”

楊國忠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猜中了,壽王連夜去找貴妃求情,且還被禁衛拿下了。”

薛白許久未語。

他在辦一樁天大的難事,要冒充皇孫,且須騙過高力士這種老狐狸,此事險象環生他終究還活著;而他隻讓楊國忠找個人去宮裡遞一句話,就遞這一句話,卻是出了這一連串的問題。

好消息是李琩肯定是完了,這一局他贏了李琩。

但壞消息也很糟糕,目前為止,楊玉環確實就是他最大的靠山,這座山似乎要倒了……

“怎麼辦?”楊國忠問道。

“我得去見貴妃一趟。”

“此時去,豈不是火上添油?”

薛白其實已不太想與楊國忠多說什麼,以免又壞了事。

可惜,眼下他想做些什麼,還離不開這位身兼數十職的重臣。且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楊貴妃若出了事,他們這些楊黨都得完蛋。

“出了這樣的事,我這個義弟當然得去,且還得大張旗鼓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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