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軍屯_滿唐華彩_免费小说阅读网 

第534章 軍屯(1 / 2)

傍晚,薛白去見了李泌。

李泌到範陽也幾日了,他雖不願輔佐薛白,但對範陽的局勢卻十分好奇,每日薛白來詢問他的意見,他都頗有興致地聽著,為了讓薛白多說幾句,難免要給些建議。

“對了,今日張忠誌的兩個兒子帶著一眾生員在州學鬨事,我讓渾瑊將他們都捉起來了。”

“未免小題大作了些。”李泌道:“幾個少年郎頑劣,出動官軍精銳。反而有可能讓原本不大的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啊。”

“這話有道理。”薛白道:“可若放任這些將門子弟不管,隻會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使之輕視朝廷。早晚要管束,早管比晚管好。”

這些話哄得了旁人,李泌卻能一眼就看出薛白的心思,道:“看來,你對範陽的現狀不太滿意。怎麼?還想再敲打一下那些降將。”

“不愧是李長源。”

“過猶不及,小心玩過火了。”

“這次不針對誰。”薛白道:“我想改變的是河北軍隊的現狀,繼而改變如今為防備河北導致的河南、河東、江淮重兵駐屯的情況。正想問問長源兄對此事有何看法。”

李泌真不想為他謀劃,可此事畢竟是對社稷有利,他沉吟了半晌之後,還是應道:“倒有一個法子。”

說到這裡,他目光看去,見薛白正好整以暇地坐著靜待下文,一副理所當然聽他出主意的樣子。

“但這法子雍王該是已想到了,又何必問我?”

“還需要長源兄參詳。”薛白道:“這樣吧,我們各自寫出來,如何?”

李泌雖知這又是薛白籠絡他的伎倆,可他確實樂於玩這樣能比試智力的遊戲,還是點了點頭。

“各自寫下吧。”

兩人遂執筆在紙上寫了各自的答案,交換一看,果然都是“軍屯”二字。

薛白眼睛一亮,道:“如此看來,此事可行。”

“要防止河北藩鎮割據,需複府兵製。”李泌道:“而複府兵製,當先恢複屯田。可要屯田,需先使諸軍完全聽朝廷號令,這麼短的時間內,你能做到?”

“勉力一試罷了。”薛白對此似乎並沒把握,但還是問道:“長源兄可有辦法教我?”

“沒有。”

李泌回答得很乾脆,說罷就閉上眼睛。

他不太習慣範陽乾冷的天氣,坐在火爐邊想維持他清高的姿態,可時不時地還是得喝口水,伸手去烤烤火,一動,忍不住又問了幾句他好奇的情況。

“處斬了李懷秀之後,契丹如何了?”

薛白答道:“契丹內部推舉了一個名叫楷洛的人當可汗,不知是李懷秀的兄弟兒子或旁的什麼人。不好打探。”

“名叫楷洛的人很多,李光弼之父便叫李楷洛。”

“嗯。”

李泌問道:“契丹可有遣使請求歸附?”

“那是自然。”

李泌沉吟著,緩緩道:“範陽節度府應該還有不少叛軍留下的絹帛,可與回紇、契丹、奚人開互市,以絹帛換取他們的牛,十萬匹帛或可換三萬頭牛。再鑄造農具,此事你當是擅長的,你曾造鐵器派給你的私兵。”

薛白道:“國事為重,何必含沙射影?”

李泌道:“有了農具與牛,再出借麥種給河北諸軍,開懇荒地。來年有了收成,隻需要讓他們把麥種加倍償還,餘下的糧食朝廷在市價之上增加五分之一買作軍糧。”

“如此,士卒們得了利,往後願意耕地的人越來越多,錢糧的問題自能得到解決。士卒們的衣食都是來自朝廷,不會再受藩鎮的鼓動造反,邊境也能逐漸安穩下來。”

薛白得了李泌這一策略,不虛此行。他卻沒有問李泌收服河北諸軍的建議,他自有辦法。

“對了。”

臨時之際,薛白又回過頭來,道:“近來愈發多人說,那夜沒見過彗星。”

李泌平靜的麵容上也露出了一絲憂慮。

他是修道之人,最是擅長天象,有無異動、是否該因天授人時而改曆,他最是清楚。

但此事最大的問題不在於當夜是否有彗星,而是聖人重用宦官,引起了朝臣們的不滿。

連李泌都在心中有所抱怨。

“竇文揚有小聰明,但那不過是在奴婢之間勾心鬥角的本事,絲毫不會治國,行事又不擇手段。聖人重用此人,恐怕要出大亂子……”

~~

營州。

叛軍大將張忠誌歸降之後,表麵上解掉了所有的軍職,實則在平盧軍中還是極具影響力。

如今是封常清坐鎮平盧,但安西軍早晚是要撤回去的,到時,平盧還是他張忠誌說的算。

這日,他正光溜溜地躺在幾個姬妾懷裡,準備再生幾個兒子,卻得到了一個消息,頓時詫異不已。

“什麼?”

“兩位郎君在學堂鬨事,闖了禍,先生讓阿郎去領人。”

張忠誌眨了眨眼,還是沒明白。

倒不是這句話難以理解,孩子在學堂闖禍,師長把父親喊來告狀的事,他也見過。

可他畢竟身份不同,不免懷疑是不是雍王想把自己騙到範陽除掉。

否則這點小事,何至於此?

張忠誌連忙披衣而起,招來心腹幕僚商議。

“防人之心不可無,雍王這是要對將軍下殺手了,將軍何不先發置人?召集兵馬,殺入範陽,救回郎君!”

張忠誌原本有些迷茫,不知怎麼做。聽了這樣的建議,反而有了決定。

他抬手就給了謀士一巴掌,罵道:“你想害死我不成?!”

要造反,得暗中聯絡兵將,除掉封常清,然後才能提兵範陽。

可一想到接下來要麵對的一個個名將,李嗣業、渾瑊,以及雍王,他心裡根本就沒底。

“我就不信他敢殺我,否則平盧必起兵亂。”

話雖這麼說,張忠誌還是派人聯絡了好幾個降將,如田承嗣、侯希逸、劉客奴等等,備了厚禮,使人送給嚴莊,詢問嚴莊事態的具體情形。

這一折騰已過了許多天,張忠誌不管兩個兒子在範陽被關著禁閉,首先要保證的是自己的安全。

此時他便意識到,其實雍王並沒有下命令讓他在多少時日內趕赴範陽,心裡頓時輕鬆了許多。

終於,嚴莊的回信也到了。

嚴莊收了重禮,委婉地透露出了雍王的一些意圖。雍王如今打算與胡人互市,希望諸將能把以前搶擄的絲帛交出來。

張忠誌恍然大悟,原來雍王是缺錢花,才綁了他的兒子敲詐。

那便去贖吧。

他遂點其百餘心腹護衛,暗帶弓刀,前往範陽。一路上小心戒備,生怕被雍王設計除掉。

可進了城門卻無人來迎接他,他遂趕到雍王府上去求見,好不容易,終於等到有管事出來,結果卻隻是罵了他一句。

“州學讓你去教訓兒子,你跑到雍王這來做甚?!”

張忠誌一愣。

來人卻還對著他這一方大將喝叱了幾句。

“怎麼?知道自己的兒子頑劣,怕被先生教訓,要雍王親自去幫伱求情?!”

張忠誌這才意識到自己太緊張了,把一樁學堂上的小事視作生死攸關的大事來處理。

他這才去往州學。

此前幽州城內並沒有州學,如今是把安守忠的舊宅開辟出來,修整了一番。

張忠誌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隻見一個個生員們穿著乾淨簡潔的冬衣,繞過立在正院中的孔子像,莫名感到一種肅穆之感。

他找到州學教諭,報了他那威風凜凜、能震懾諸軍的姓名,對方卻是眼睛都不抬一下,看也不看他,道:“張惟誠、張惟嶽之父,隨我來吧。”

教諭帶著他往外走去,路過學堂時,能看到端坐著的少年郎們,正捧著書籍發出琅琅的讀書聲。

其中一個少年轉頭看了這邊一眼,愣了愣,起身,先向正在授課的先生行了一禮,告了假,向著這邊走來。

那是張忠誌的小兒子,張惟簡。

一個月未見,張惟簡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走路時不再是以前那種橫行如螃蟹且搖搖晃晃的痞像,而是端正挺直,從容優雅了許多。

“見過父親,見過教諭。”張惟簡到了兩人麵前,叉手行禮。

“好好好。”

張忠誌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小兒子,連連點頭。

他本是奚人,拚殺了多年,好不容易才在河北立足,家族有了一定的地位。此時見兒子爭氣他不由暢想著有朝一日他的子孫也能像那些世家門閥一樣。

“父親、教諭,你們是要去見兩個兄長嗎?我隨你們去。”張惟簡道。

想到那兩個頑劣的兒子,張忠誌當即心情大壞,沉著臉跟著那教諭離開了州學,拐過一條街巷就到了提學司。

路上,他還小聲地向張惟簡問了一句話。

“三郎看著不太一樣了,怎生回事?”

張惟簡道:“孩兒要像雍王那樣。”

張忠誌雖然抵觸薛白,甚至私心裡還有些厭惡薛白,可兒子若能成為薛白那樣的人自然極好,他遂伸手在兒子背上一拍。

“好小子,有誌氣!”

提學司是正兒八經的官署,規格與轉運司一樣,門口還立著兩個守衛。

通報之後,進了大堂。

張惟誠、張惟嶽兩兄弟已經無精打彩地在堂上跪著了,杜提學則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

張忠誌目光看去,見這提學官身材枯瘦,頭發稀疏,臉上帶著愁苦之色。

“見過提學官。”張惟簡與那教諭紛紛行禮,十分恭謹。

論來,張忠誌的品級爵位比杜甫還要高,可見了小兒子肅穆的表情,他莫名地就不敢在杜甫麵前太囂張,也跟著放輕聲音,喚了一句“提學官”。

他敬的不是官職,而是博大精深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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