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韶華坐在縣衙公堂上首,冷冷注視瑟瑟發抖的焦老爺。
陳長史和鄒縣令一左一右,分坐在郡主下首。至於宋淵,在這樣的場合從來都不坐,氣勢昂揚地守在郡主身側,右手緊緊握著刀柄。
郡主不發話,沒人出聲。
大堂裡的氣氛沉重肅穆得讓人喘不過氣。
跪在地上的焦老爺,短短片刻心涼了又涼,幾乎要絕望了。
堂堂郡主,斬土匪隻要出兵,罷縣令官職隻要張口,要對付他這麼一個不入流的商賈富戶,連手指都不用動一下。
隻恨他財迷心竅,又被自家老嶽父蠱惑,跳進了這火坑裡。
焦老爺絕望的不停磕頭求饒額頭紅腫一片,郡主終於淡淡張口:“朝廷有律令,糧價不得肆意浮動,糧鋪不得屯居積奇。祖父在世時,給南陽郡所有縣城都下了嚴令,所有糧鋪不得哄抬糧價。違者嚴懲不貸。本郡主相信,隻憑你一個,沒膽子做出這等事來。”
“你想求一條活路,就當著本郡主和陳長史鄒縣令的麵,說清其中緣故。”
焦老爺不用再磕頭了,額上的冷汗卻有增無減。
郡主的意思很明顯。他想脫罪,就得供出“主謀”……也就是說,他這個做女婿的,要背刺嶽父,才能有活路。
郡主不會一直留在西鄂,一旦郡主走了,依舊還是湯家人的地盤。他開罪了嶽父,以後還怎麼立足?
薑韶華忽地一聲冷笑:“你是不是在想,本郡主待不了幾日就要走,到時候西鄂縣還是湯老匹夫說了算?”
焦老爺眼淚隨著汗水一起流下,用力磕頭:“草民不敢,郡主饒命!”
“本郡主給你一盞茶時間,你要是什麼都說不出來,那就彆怪本郡主不客氣了。”
郡主話音一落,公堂裡的親衛們紛紛拔出長刀,鏘鏘鏘聲不絕於耳。
焦老爺全身一抖,臉孔煞白,嘴唇顫抖個不停。
事實證明,刀快架到自己脖子上的時候,什麼倫理什麼後顧之憂都不值一提。先熬過眼下保住自己小命才是最要緊的。
“草民說,草民現在就交代。”
“草民雖然開了焦氏糧鋪,實則事事都聽湯家的。屯糧抬價一事,都是草民嶽父的主意。嶽父說,要趁著這次機會拿捏住縣令大人,再狠狠撈一把銀子。嶽父還說了一些輕慢羞辱郡主的話,草民不敢學舌。”
焦老爺痛哭流涕,連連磕頭:“郡主開恩啊!草民最多就是從犯,絕不是主謀。”
陳卓目中閃過怒容。
這個湯老太爺,以前還算低調。這一年裡行事囂張狂妄,顯然沒將郡主放在眼底。
對麵的鄒縣令卻是一臉羞慚,起身告罪:“是臣無能,沒能彈壓住湯氏,鬨到郡主麵前,臣實在羞愧。請郡主責罰!”
薑韶華瞥鄒縣令一眼,不客氣地說道:“堂堂七品朝廷命官,在西鄂做了十年縣令,都沒彈壓住一個湯氏。就連買糧存糧這等差事都出了岔子,要本郡主親自前來解決。確實無能窩囊!”
年近五旬的鄒縣令滿麵通紅,再也站不住,直接跪了下來,伸手要取頭上的烏紗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