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郡主神力蓋世,一槍便能戳死盧郡馬。絕不會平白挨打挨罵受儘閒氣才殊死一搏。
宋淵在心中自問自答。
陳卓咳嗽一聲,打破沉默:“郡主,這樁命案清晰明了,沒什麼可疑之處。該如何斷案判決,請郡主示下。”
命案如何斷絕,大梁律寫得清清楚楚。殺人需償命。以子弑父,罪加一等,罪不容恕。
陳卓這是在提醒郡主,不要一時心軟饒過周英,以至落人話柄。
郡主和盧郡馬私下不和是一回事,真因此案擺到明麵上,對郡主頗為不利。
薑韶華轉頭看過來:“陳長史放心,本郡主自然要秉公斷案。”
陳卓一口氣還沒鬆,就聽郡主了下去:“宋統領,立刻派人送信去王府,請楊審理立刻啟程來葉縣審問此案。還有,請盧郡馬一並前來。”
陳卓:“……”
宋淵沒有遲疑,拱手領命安排下去。
至於郡主是不是要借機敲打盧郡馬,這等事宋淵是不管的,有陳卓操心就夠了。
兩個親兵將富商的屍體抬了下去,周氏周英母女兩個也都被帶下去關押看管,另有六七個周家奴仆,都被一並看管起來。
地上的血跡被水衝得乾乾淨淨,血腥氣也很快散了。
這麼一折騰,都快亮了。
薑韶華索性也不睡了,叫了秦虎等親兵騎馬出去轉了一圈散散心,等亮了再啟程。
車隊後麵多了一列車隊。這車隊裝的都是從葉縣收購來的絲麻,周家是魯陽縣裡數一數二的富商,每年來葉縣收購絲鍛和麻布。然後再販賣往北方諸郡縣。
最後一輛馬車上,坐著周氏母女。
周氏眼睛都哭腫了,摟著女兒,聲音哽咽晦澀:“英娘……”
周英也哭過一場了。十歲的少女,有的還是父母膝下的嬌嬌兒,有的已如初長成的樹,挺直腰杆麵對風雨。
“娘,我不後悔。”周英目中閃過決絕:“我早就想殺了這惡棍。當著郡主的麵,最醃臢的事我沒有臉,一個月前,他酒後對我不軌,這種畜牲,根本不配做我周英的父親。”
周氏全身簌簌發抖,淚如泉湧。
對年少的女兒起色心,真是禽獸不如枉生為人!
事實上,昨夜裡就是他話恬不知恥,她才會拚力撕打。結果,性子剛烈的女兒竟然一刀殺了生父……
“是娘懦弱沒用,早知今日,幾年前我就該在他的宵夜裡放一包砒霜。”周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這年紀,死不足惜。你還這般年少……”
周氏心如刀割,肝腸寸斷。
周英紅著眼睛,拿出帕子為親娘擦拭眼淚:“娘彆哭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什麼都沒用。大不了就是一個死,我不怕。”
頓了片刻,又低聲道:“娘,我隱隱有種預感,或許,郡主會留我一命。”
周氏哭聲陡然停了,攥緊周英的手,聲音顫巍巍的:“你的是真的?”
周英心裡也沒底,不過是腦中靈光一閃,了哄周氏罷了,眼見著親娘終於停了哭泣,毫不猶豫地就胡亂編了下去:“郡主真要殺我,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既然昨夜沒殺,想來是有放我一條生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