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命令在軍營裡就如聖旨一般,不打一絲折扣,被執行得徹底。
孔清婉進軍營半年,每日晚間上一個時辰的課。軍營裡隊長以上的都來聽課學習。
今晚也不例外。
響亮又參差不齊的讀書聲,順著晚風飄了過來。
薑韶華停下腳步,凝神聽了片刻。
陳瑾瑜也豎長耳朵,聽了一會兒便樂了:“郡主,陶大一個人的聲音就蓋過了所有人。偏偏讀得又不對。有好多人都被他帶偏了,一並讀錯了。”
可不是麼?這個夯貨!想討好心上人,也不動動腦子。這完全是出了反力嘛!孔清婉不知被氣成什麼樣子。
薑韶華也樂了:“走,我們湊近瞧瞧去。”親衛營外戒備森嚴,營內就寬鬆多了。
守在軍帳外的兩個親兵見郡主前來,正要行禮,郡主迅速比劃了一個閉嘴的手勢。
兩個親兵立刻悄悄退到一旁。
薑韶華走上前,從門縫往裡瞧。
陳瑾瑜個頭比薑韶華高了一些,踮著腳尖也往裡看。
寬大的屋子裡點了六盞大燭台,四處都亮堂堂的。屋子裡擺了四十張桌椅,今日基本都坐滿了。
陶大個頭最高,偏生坐在第一排。他坐得最端正,兩眼睜得像銅鈴,學得最起勁,讀書聲音最洪亮……
讀錯了多少暫且不提。反正,這份學習的態度無比端正。
孔清婉聽著荒唐走樣的讀書聲,半點不惱,耐心地一一糾正讀音。然後,又教眾親兵練字。
親兵們拿起刀槍棍棒來一個比一個麻溜,現在蒲扇般的大手抓著細長的筆杆,就彆扭得很了。一個個苦著臉歎氣。
啪一聲脆響!
“孔姑娘,俺的筆又斷了。”坐第一排的陶大嚷了起來。
他不是故意擾亂課堂。他平時說話就是這麼大的聲音來著。
孔清婉從一開始的耳朵嗡嗡作響,到如今也漸漸習慣了,溫聲道:“這裡有新筆,再換一支便是。”
陶大高興地誒了一聲,上前去換一支新筆。
還彆說,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個心眼的陶大,到了孔清婉麵前也開竅了。拿了新筆以後,陶大一臉苦惱地請教夫子:“孔姑娘,俺力氣大,一握筆就會折斷。這都換多少回筆了。請孔姑娘教一教俺怎麼握筆。”
在位置上練字的親兵們個個偷笑。
好在這半年陶大用拳頭教訓了不少人,孔姑娘也確實是個儘心儘責的好夫子。他們心中對孔姑娘頗有敬意,這笑聲都是衝著傻乎乎的陶大去的。
這個法子,是一個親兵私下教陶大的。都半年了,陶大也不知道換個法子換個說辭。
孔清婉也覺無奈好笑,耐著性子將握筆的方法又說了一遍,指點陶大怎麼執筆。陶大聽得認真極了,聽完後就去練字。
陳瑾瑜撲哧一聲樂了:“握筆像拿刀似的。”
之前眾親兵在讀書,蓋住了細微的腳步聲。現在眾親兵凝神練字,這從門縫裡傳來的輕笑聲,就格外明顯了。
眾親兵紛紛抬頭,孔清婉也有些驚訝,快步過來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