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韶華淡淡道:“馬舍人可以,崔渡不行。他有要緊差事,明日就要走,耽擱不得。”
田莊裡百餘個暖棚,培育新糧種和各色蔬菜水果,關乎南陽郡未來的民生大計,根本離不開崔渡。確實是一等一的要緊事。
鄭宸不知就裡,聽著這等庇護推脫之詞,心中怒火混合著嫉火一並蒸騰,冷笑道:“郡主今年才十歲,過五六年才到婚嫁之年。便是要招贅婿,也該好好挑一挑。”
“崔渡這等人,焉能入得了郡主的眼。”
薑韶華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快:“本郡主之前就對你說過,崔渡是王府屬官,是本郡主麾下能臣。你出言如此輕佻,既是輕慢本郡主,也是對他的羞辱。再有下一次,就彆怪本郡主不客氣了。”
鄭宸被噎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眼裡再次躥出火星,他一張口聲音硬邦邦的:“說起來,有件事確實奇怪。”
“我知道你年少習武,身手還算不錯。不過,你怎麼忽然變得如此厲害了?”
不是自我吹噓,他的身手在同齡中從無對手。李博元在他手下走不了五十招。前世的薑韶華,也最多撐個二三十招。
可就在今晚,就在片刻之前,他憤然出手被薑韶華攔下。不過十數招,他就被擊退。雙手因用力過度,到現在還不停輕顫。
再看薑韶華,臉不紅氣不喘氣定神閒。這讓他驚詫又不解。
薑韶華淡淡一笑:“這是本郡主的秘密,不便奉告。”
鄭宸沉默不語,心情複雜至極。
男尊女卑,曆來如此。哪怕是尊貴如鄭太後,伸手乾預朝政,也會惹來諸多非議。
薑韶華這個有兵有封地有實權的南陽郡主,也是大梁異數了。當年是先帝一時心軟,準了南陽王的奏折。換做現在,絕無可能。
薑韶華現在還有了一身詭秘莫測的神力,有諸多忠心追隨的文臣武將。他不該再以昔日居高臨下的目光看她了……
薑韶華耐心等了片刻,見鄭宸始終不語,主動問詢:“你還有什麼話要問?”
鄭宸回過神來,對上薑韶華明亮銳利的黑眸,所有話都堵在了嗓子眼,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你不會嫁王瑾了吧!”
前世夫婿的名諱入耳,薑韶華連眉頭都未動一下:“當然不會。”
“那王煜怎麼辦?”到底是最了解她的人,狠下心腸一張口就直刺她的痛處:“你能舍得下他嗎?”
薑韶華默然片刻道:“母子一世,我自問對他儘心儘力了。他卻對我滿腹怨恨不滿,可見我是個失敗的母親。既然如此,今生他也不必再來了。”
鄭宸想笑,不知為何笑不出來,略顯僵硬地扯著嘴角道:“你心腸是夠狠的。”
“不然呢?”薑韶華自我嘲諷地笑了笑:“我拒絕了你,留在王家,掏心掏肺地對他,他是怎麼對我的?”
“你彆裝無辜。我知道你從中做了不少手腳。王家內外流言紛紛不斷,還有人時時在王煜耳邊挑唆離間。他認定我和你糾纏不清,認定你因為我全力對付王家。所以對我這個母親心存怨恨。”
“你也不必辯駁,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一樣。你在王家安插了不止一個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