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很快傳到王丞相耳中。
幾位幕僚斟酌言辭,小心進言:“丞相,推廣轅犁一事一拖再拖。到底是關乎民生的大事,再阻撓下去,隻怕皇上和太後娘娘心中不快。”
王丞相冷笑一聲:“左真一事,被太後娘娘抓住痛腳,鬨得本丞相灰頭土臉,不得不親自處置。不扳回這一局,朝中眾臣會以為我怕了太後。”
“人心不能散。否則,以後本丞相何來威嚴!此事不必再議,就照著之前安排地去辦。”
王丞相說一不二,幕僚們不敢再勸,隻得應下。
數日後,安國公的人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什麼?圖紙被偷了?”安國公大怒,伸手指著領頭的侍衛破口大罵:“混賬東西!這點差事都辦不好!圖紙何等重要,你們十幾個人就該日夜盯著,怎麼能讓蟊賊偷了去?”
那侍衛頭領苦著臉跪下請罪:“小的們知道圖紙重要,特意分了兩班,不錯眼地盯著。路途上一直平安無事,沒曾想,昨夜驛館裡忽然走火,小的們幫忙一同救火,混亂之中,不知是哪一路的蟊賊偷走了圖紙。”
“小的知道不好,將驛館裡裡外外搜了個遍,所有滯留在驛館裡的人也得罪了個遍,就是搜不著圖紙。”
“小的辦砸了差事,隻能回來複命。請國公爺責罰!”
安國公鐵青著臉,抬腿一踹,踹了個窩心腳。那侍衛頭領立刻被踹翻在地,一聲不敢吭,掙紮著起身,再次跪好。
安國公咬牙怒道:“都滾下去,各領五十板子。”
發完脾氣,還得進宮向皇上和鄭太後請罪。
安國公一臉晦氣地進了宮,到了昭和殿外,遇到了同在殿外等候的工部尚書周尚書。
周尚書身量不高,皮膚黝黑,沒有半點文臣風流的氣度。
周尚書是正經的科舉出身,做了十餘年河道官,後來被王丞相舉薦進工部做了侍郎。先帝駕崩太康帝登基,周尚書被提任做了工部尚書。
可以說,周尚書是丞相黨的中堅力量。掌管官員升遷的吏部,也一直被王丞相掌控。
丞相黨勢力龐大。相較之下,這幾年才崛起的太後黨,就要差得遠了。就拿安國公來說,他是兵部尚書沒錯,不過,駐軍雁門關的十萬邊軍主將左大將軍是王丞相的人,駐紮京城的二十萬軍隊,也有大半數將領都出自王丞相門下。
他這個兵部尚書到底能指揮動多少人,委實不好說。
“周尚書,”安國公一改平日眼高於頂的做派,客氣地拱拱手。
周尚書麵無表情地拱手還禮,一言不發。
安國公自知理虧,不得不賠笑:“當日我派人去追周尚書,也是想早日完成皇上交代的差事。那些殺才辦事不利,冒犯了周尚書,還請周尚書見諒。”
周尚書淡淡道:“國公爺奉旨辦差,下官無話可說。不過,有一件事,下官確實要當著皇上的麵和國公爺說道說道。”
“國公爺派人來索要圖紙,下官給了,也隨他們一並回京了。疏浚河道一事,在國公爺眼中,自然不及推廣新式轅犁重要。”
“不過,昨夜驛館走火,圖紙被偷。這事又該怎麼向皇上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