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燕皺眉環視一周,總覺得此處又濕又冷、不見陽光,不太適合病人居住。
“燕子,你有所不知,才斌被下的毒正是一種名叫‘熾焰’的毒藥,屬熱毒,正是需要這樣陰寒的環境。”江才至說道。
眾人唏噓不已,跟著江才至往屋裡走。
管家則是候在外頭,低眉順目。
【有人在看我們,感覺到了嗎?】
【是。】
柳笙轉過頭,看了眼仍低著頭的管家,頓了頓,再往後看去。
然後,她看到槐樹之上,正吊著一個罩著血跡斑斑的白布的物事!
陰風刮過,白布飄動,露出下方血淋淋的殘肢。
那個正盯著自己的眼睛,估計也在白布之下。
“你在看什麼?”
柳笙耳畔忽然傳來王冬冬的聲音。
偏頭看去,隻見王冬冬皺著眉頭看著自己。
“沒事。”柳笙搖了搖頭。
再往槐樹上看去,已是空無一物。
仿佛剛剛所見隻是柳笙的幻覺罷了。
“先進去吧。”王冬冬說了一句。
柳笙抿了抿唇,輕聲道:“好。”
進得屋內,裡麵果然是烘得火熱,仿佛是有人在裡頭燒了炭火一般。
但怎麼會有人在六月天燒炭火呢?
隨著哢一聲輕響,房門被屋外的管家貼心地掩上,屋裡的熱氣更是聚而不散。
王冬冬走在前麵,掀起一層厚厚的深紅色簾子,等著柳笙一起走進去。
柳笙朝裡看去,裡麵是一張雕花木床,圍著層層錦帳。
眾人正圍在床邊,低頭看著床上之人。
一動不動。
一言不發。
仿佛一切都凝固了。
柳笙注意到,“王冬冬”的動作也變得僵硬起來,仿佛關節處許久沒有上油,都生鏽了。
“王冬冬”見柳笙遲遲不進,嘴巴上下張開,皮肉撕裂,露出雪白的牙齒,一字一句地說道:“快進來吧。”
簾子內床邊站著的“人”亦是如此。
他們站成兩列,仿佛夾道歡迎,由於臉部扭曲看著瘮人的相似,嘴巴同時裂開,一張一合地說道:“快進來吧。”
“快進來吧!”
“你為什麼不進來!”
聲聲催促,重重複複,如同複製出來一般的麵目越發猙獰。
他們的臉在這樣僵硬的活動下都要散架了,露出皮膚之下猩紅色的肌肉,眼球死死地瞪著她,仿佛隨時要脫落眼眶掉落下來。
柳笙點點頭:“好。”
然後很自然地步入簾子後的內室。
鮮紅如血的簾子在她身後重重落下,隔斷了外界的窺視,也隔絕了她的退路。
這麼一悶著,又濕又熱的空氣讓人喘不過氣來,還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看到她如此坦然淡定步入這個明知道凶險萬分的內室,眼前那一張張臉都僵住了,下巴差點脫落下來,有的眼珠子已經滾落在地。
有一顆落在柳笙的腳邊,被她輕輕踢開。
此時,整片空間沒有一絲聲響。
隻有繡床深處,那微弱的喘息聲。
像是在拉漏氣的老風箱一樣,又粗又啞,若有似無。
隨時都要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