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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凝望著天空,見流雲飛走,周遭景象變幻。
再低頭時,卻見到自己的意識飄飛到一處湖泊旁。這裡青草綠地,野花微香,到處都是鳥獸嘶鳴的樂章。
湖泊旁,沈元坐在小馬紮上,嘴裡叼著一根纖細的雜草,雙手握著魚竿,正在釣魚。
身後,高明悅在草地中鋪上潔白的餐布,脫掉鞋子,赤腳走了上去,將木質餐盒中的餐食一一擺放。
這處野生湖泊,當地人叫它情人湖。由於它在山中,地處偏遠,平時幾乎沒什麼人來,隻有一些暗生情愫的青年男女,有時會選擇在這裡幽會。
沈元小的時候,沈家還沒有完全發跡,那時,他與明悅,還有村裡一大群同齡的孩子,經常來這裡摸魚戲水,一玩就是一個下午,每每回家時,都是一副精疲力儘的模樣。
成年了,沈家也輝煌了,曾經兒時的玩伴,也都形同陌路了。記憶中的二狗、浩明、喜娃等夥伴……現在見到自己,總會站在好幾米遠的地方,保持禮貌和克製地喊一聲沈公子。
這人呐,長大的代價就是,你眼睜睜地看著周圍一切都在變化,物是人非,可想留的卻留不住,想走的卻推不遠。
不過還好,這情人湖沒怎麼變,身邊的明悅也沒怎麼變。她還是從前那樣,性格開朗樂觀,就像是花圃中的向日葵,不論是刮風還是暴雨,總是仰著頭,迎著刺目的陽光。
這裡,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他和明悅的“秘密基地”。每逢心情低落的時候,二人總會一塊來這裡,吃吃東西,聊聊天,享受著山中的涼風和片刻的寧靜。
湖邊,沈元單手握著魚竿,怔怔發呆道:“小柯要去北方上學了,昨天在七家鎮,我們吃了個飯。”
高明悅偷嘗了一塊點心,柔聲道:“唯一的朋友要走了,所以你心情不好?”
“也不全是吧。”沈元眼神中略有些迷茫:“這天天在一塊胡吃海塞,他突然要走了,確實讓我有點不適應。不過,我可能更多的是羨慕,或者說是——嫉妒。”
“為什麼這樣講?”
“嗨,這還不簡單,缺什麼就嫉妒什麼唄。”沈元坦誠道:“他家境雖然與我差不多,可卻比我自由多了。個人能力強,父親開明,母親賢惠,想走就走,想談戀愛就談戀愛……這一去北方四年,算是徹底天高海闊了。”
“每家都有每家的不同。”高明悅輕聲道:“或許在小柯心裡,他也嫉妒你呢?”
“嫉妒我什麼?嫉妒我出來釣個魚,都要偷偷摸摸的?”沈元無奈一笑。
高明悅彎曲著雙腿,坐在餐布上,雙眸凝望著湖麵:“如果你抗拒生活,那看到的都是事事不稱心;如若你熱愛生活,就總會在煩悶中找到快樂。怎麼都是過一天,為何要悶悶不樂呢?起碼這會還有魚釣,還有美食可以吃呀!”
沈元回頭看向她,見到對方手裡拿著一顆殷紅的柿子,狠狠咬了一大口,嘴角還沾著柿子汁。
陽光下,她充滿感染力的笑容,似乎可以令人遺忘所有煩惱。
她開朗的性格,不但可以讓自己的生活變得積極樂觀,同時還影響著身邊的人。
“你……你吃嗎?”高明悅被他盯得有些羞澀,俏臉紅撲撲地問道。
“你說的對,及時行樂,過一天算一天,管那麼多乾什麼?!”沈元放下魚竿,邁步走到餐布上,彎腰坐下。
高明悅遞給他一雙筷子,捋著發梢說道:“西湖醋魚,嘗嘗。”
沈元翻了翻白眼:“我就不懂了,這魚酸不溜丟的,有什麼好吃的。”
“我就覺得很好吃呀。”高明悅故意做出吸口水的聲音:“人間美味,莫過如此。唉,隻可惜,咱們村的廚子做得不太正宗……。”
“你喜歡吃,回頭我給你做。”沈元笑著回道。
“彆吹牛了,你連廚房都沒去過呢。”
“嗬,本公子的智慧,想學一道菜,那還不簡單。”沈元故作輕鬆道:“回頭我就去七家鎮學,那裡有會做這道菜的好廚子。”
“行啊,那我等著。”
“小饞貓!”
二人吃著聊著。
待傍晚時,他們躺在餐布上,吹著涼風,看著天空夕陽垂落,湖水上霞光浮動。
……
美好的畫麵慢慢飄散,天空下起了暴雨。
沈府內,沈元氣勢洶洶地衝進了母親的房間,而後者正在榻上看著一本佛經。
近兩年,尹婉兒信佛,閒來無事的時候,總在家中焚香念經。可也不知為何,她這經念得越多,整個人反而變得愈發沉悶,甚至瞧著有些陰沉……
榻上,尹婉兒抬頭見兒子走進來,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笑容:“呀,你淋雨了?快去叫劉婆給你弄碗湯喝,把濕衣服脫了。”
光線昏暗,身上的雨水滴落,腳下擴散出一灘水漬……
沈元就站在那裡,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母親。
“你怎麼了?”尹婉兒好奇地問。
沈元憋了半天,攥著雙拳回道:“小柯家裡出事兒了,一場大火,死了二十多口人,整個七家鎮都在議論這個案子。”
尹婉兒稍稍怔了一下:“我沒有聽說啊,怎麼回事兒?”
“媽,你真的不知道嗎?”沈元往前邁了兩步,站在榻邊,兩條手臂都在顫抖。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都不出這個院子,上哪兒去知道七家鎮的事兒?”尹婉兒慢慢放下佛經,表情溫和,抬手就要去摸兒子的頭:“快去把衣服……。”
“啪!”
沈元猛然抬臂,擋開了母親的手掌,語速變快地回道:“你是不出去,可七家鎮發生的事,有什麼能瞞過你?!”
尹婉兒皺眉沉默。
“小柯在去往北方的火車上,被七家鎮的軍閥抓走了,我已經在羈押所見過他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尹婉兒突然變得平靜。
“我想說什麼,你不知道嗎?”沈元攥著雙拳,突然瞪著眼珠子吼道:“我去見小柯,他在監獄的鐵欄杆裡要跟我拚命,要殺我!他詛咒我全家不得好死,你說,我想說什麼?”
“我不知。”
“你撒謊!”沈元咆哮著打斷母親的話,額頭青筋冒起:“這事是我沈家乾的!是我爸帶著他那六個兄弟,為了搶奪小柯家的生意,與縣城的叔叔和軍閥合謀,搞出的一夜絕戶!連幾歲的孩子都不放過,你們還有人性嗎?!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你敢說,這事你不知道嗎?”
尹婉兒坐在榻上,雙眸有些呆滯,沒反駁,也沒有爭辯。
“為什麼你就不能勸勸他?殺人是罪,知情不言,就不是罪了嗎?天天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當這高高在上的沈太太了嗎?!”沈元情緒完全失控,雙眼看到桌上的佛經,突然抓起來,奮力地撕扯:“天天躲在房間裡焚香念經有什麼用?你敢跟佛說自己知道的那些臟事嗎!你敢嗎?!”
“嘩啦!”
他將經書撕得粉碎,一把揚在了空中,整個人徹底崩潰:“整個七家鎮,我就小柯這麼一個朋友了,為什麼非要做得這麼絕?究竟為什麼啊?!”
“咕咚。”
他仰麵癱坐在地上,瞳孔擴散,狀若瘋癲,一股“暴怒”且無處發泄的情緒直頂腦門:“我們家不會好的,會……會遭報應的,一定的。”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安靜坐在榻上的尹婉兒,突然淡淡地說道:“你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也知道是誰揮舞的屠刀,可你為什麼不敢去找凶手,反而卻來我這兒大吼大叫呢?你的暴怒、憤恨……就隻敢對我發泄,是嗎?”
地麵上,沈元聽到這話,空洞的雙眼中,再次閃過一絲怯懦。
沒錯,他隻敢在溺愛自己的母親麵前,表現出無能狂怒的模樣,卻根本不敢麵對,那個充滿威嚴,且能給他一切的父親。
榻上,尹婉兒怔怔地說道:“你爸在外麵養的小妾,距離咱們家就隔著兩條街。他從這個院裡吃完飯,用不了三分鐘,就能到另外一個院,跟彆的女人睡覺。兒子啊,我連自己最後的體麵和尊嚴都護不住……又能護得住誰呢?”
說著,她邁步走下榻,來到沈元麵前,輕輕地伸出手掌,撫摸著兒子的腦袋:“我想過離開他,甚至想過去死……但他說,這麼多年,我尹婉兒一家,讓他在七家鎮成為了沈老爺,那今天,他必須也讓我成為沈夫人。我不能死,得好好活著,而且要跟他扮演一對恩愛夫妻,這樣才能顯得他沈濟時有情有義,不忘本,即便發達了,也不拋棄我這糟糠之妻。嗬嗬……!”
“兒子,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也就是你了……。”尹婉兒溺愛地撫摸著兒子的頭,雙眸中又重新喚起了希望。
……
日月穿梭,又是一年落葉滿地,情欲村迎來了初秋時節。
七家鎮,福運酒樓的灶間內。
廚師張同擦了擦汗水,滿臉喜悅地恭維道:“沈公子,不到一個月,你就掌握了做醋魚的精髓,這比我當初學得快多了。”
沈元咧嘴一笑,指著自己剛做出來的醋魚問道:“這就是最正宗的做法了?”
“對。”
“不過,還差一道工序。”沈元瞧著醋魚,緩緩拿起了一把小刀,在盤中切掉了魚尾。
廚師皺了皺眉頭,有些好奇地問道:“沈公子,您為何要把這魚尾剁掉?這樣的菜品相……!”
“我做這西湖醋魚,又不是想以此為生。”沈元齜牙道:“吃魚的人,不喜歡魚尾的味道,那自然就要剁掉。”
“也是,也是。您是純屬興趣,與我們不同。”廚師連連點頭。
“嘿嘿,小饞貓,這下你就有魚吃了。”沈元美滋滋地嘗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嗨,其實,當個廚子也不錯。”
從福運酒樓離開後,沈元乘坐著小汽車返回了家中。
進門後,他見到不少下人都在搬運著禮品,頓時有些奇怪地問道:“搞這麼多禮品乾嘛?”
下人回:“少爺,您還不知道嗎?您都要結婚了,老爺要準備給郭家下聘禮了。”
聽到這話,沈元怔在原地,剛剛學會西湖醋魚的喜悅心情,也頃刻間蕩然無存。
他沒有回話,隻陰著臉走入東房小院內,回房換了一套衣服。
院內,家裡的幾個遠親青年,正在打著比較新潮的羽毛球,男的女的六七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沈元讓下人搬了一張椅子,坐在院中,一邊觀看,一邊輕聲吩咐道:“去,給我拿點煙膏過來。”
下人麵色有些為難,低聲道:“老爺說過……。”
“老爺在嗎?”沈元陰著臉,眼色陰沉。
“不在。”
“那你廢什麼話,趕緊去拿。”沈元煩躁地命令道。
過了一小會,沈元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吞雲吐霧地抽著大煙膏。
酥麻感從腦皮上掠過,劇烈的眩暈,又讓他飄飄欲仙。
隻有這一刻,他才感覺自己還活著,可以完全主宰自己的精神世界。
抽了一炮,沈元倍感舒適,擼起袖子,也和家中的親屬打起了羽毛球。
“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位長相不算出眾,但很有氣質的姑娘,歡喜雀躍地出現在了小院門口,擺手喊道:“元哥!”
“刷!”
沈元一回頭,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來的這位姑娘,正是郭禮濤的女兒——郭穎,也是即將要與沈元結婚的準新娘。
對於郭穎,沈元是打心眼裡的厭惡,這主要來源於兩方麵的原因。
其一,這姑娘跟他爸一樣都非常勢利,從小就飛揚跋扈,嫉妒心賊強。平時跟她在一塊玩的女孩,不能比她打扮得漂亮,也不能比她聰明,隻能像傭人一樣供著她,稍有讓她不順心的,那就要麵臨一場群體暴力或戲弄。
她的這種醜態,雖然從來沒有在沈元麵前表現過,但同齡人中,卻無人不知。
其二,沈元對這個聯姻非常抗拒,可他習慣性懦弱,習慣性地逃避現實,根本不敢與父親相爭,所以隻能把心中的不滿,壓在同為主角的郭穎身上。
“哎呦,郭小姐來了。”
“好久不見啊,又漂亮了。”
“……!”
家中的青年男女,都紛紛衝她打著招呼。
隻有沈元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你們打不打?”
“打打,來,繼續!”一名陪著沈元打的姑娘,擺手道:“發球吧。”
郭穎見他沒理自己,便獨自進入院中,主動走過去,笑眯眯地問道:“元哥,你還對羽毛球感興趣啊?嘿嘿,我也會打,要不我陪你吧。”
沈元一拍子就將羽毛球打飛,扭頭道:“好啊,去,撿個球吧。”
郭穎怔了一下,立馬乖巧地點頭,笑著應道:“好哇!”
說完,她小燕一般地跑到場外,彎腰撿起了羽毛球,返回時,衝著陪沈元打的那個姑娘說道:“你歇一下,我陪元哥打一會。”
“哦!”女孩看著她的眼神,遞出球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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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哥,今天我爸和沈大爺去鎮裡了,聽說要為我們挑選……。”郭穎拿著球拍,小嘴滔滔不絕地說著。
“打球,就打球,說那麼多乾嘛?”沈元皺著眉頭:“快點發。”
“哦!”
郭穎抬臂揮拍,嘭的一聲將球打了過去。
沈元一個反抽,直接將球打飛了十幾米遠,飄飛著落在了牆外。
“去撿球。”沈元走到小桌旁邊,提起茶壺,含著壺嘴大喝了一口。
郭穎沒有猶豫,立馬跑向院外撿球。
其他人表情古怪,但誰都沒敢說話。
過了一小會,二人打了第三拍,還是郭穎發球,還是沈元一個反抽將球打到了牆外……
這一下,傻子都明白了過來,沈元這是在有意戲弄人,故意將球打到犄角旮旯,再讓郭穎去撿。
眾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表情尷尬地站在遠處,竊竊私語。
大家本以為郭穎會犯大小姐脾氣,但卻沒想到,她不但沒有惱怒,反而笑嘻嘻地說道:“元哥的球技很差啊。沒事,我多陪你打打就好了。”
說完,她又屁顛屁顛地衝出院外,把球撿了回來。
下午,烈陽當空,氣候悶熱。
郭穎就這樣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撿著球,弄得全身都是汗水,發絲粘在臉上,看著有些狼狽。
不遠處,一名看熱鬨的小夥,低聲說道:“瑪德,這郭穎果然是個狠人。打一個球,還要跑一趟院外,她是來這練田徑來了?唉,我這好脾氣都忍不了了。”
“不撿怎麼辦?沈家少奶奶不當了?十輩子花不完的錢不要了?”
“就是不要了,又能怎麼樣呢?”
“嗬嗬,你不是郭穎啊,你也沒有這個選擇,所以你說得輕巧。”小夥回。
“嘭!”
就在這時,沈元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總之一拍下去,直接將羽毛球打到了雜物間後的旱廁內。
郭穎站在烈日下,擦著汗水,突然笑道:“元哥,累了吧?來,我們歇一會吧,喝點茶。”
沈元站在不遠處,笑著回道:“去撿球,再打一會。”
郭穎臉上泛著僵硬的笑容,狠狠地攥了攥球拍,柔聲回道:“我有點累了……。”
“我讓你去撿球。”
這一刻,沈元用俯視的目光瞧著她,態度傲慢十足地指了指旱廁:“就在那裡邊呢,去撿。”
這一句話,小院內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郭穎感覺周遭有無數戲弄、嘲諷的目光,在看向自己。她潔白的額頭蕩起青筋,言語有些委屈道:“元哥,你要打……我們換個球吧。”
“你去不去?”
“……我不!”郭穎的雙眸中含著淚水,倔強地回了一句。
沈元聽到這話,邁步走到郭穎身前,指著她的鼻子,一字一頓地喝問道:“老子讓你來了嗎?老子說要跟你打球了嗎?你自己非得往上湊,你不是賤嗎?!”
“沈元,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郭穎攥著拳頭,直接氣哭了:“我怎麼得罪你了?”
“不願意啊?不願意就跟你爸說啊,取消婚約啊。”沈元傲慢無比地瞧著她:“你有得選啊,你可以不入沈家門啊,對嗎?”
“……你……你!”
郭穎氣到這個份上,也依舊沒有說出很決絕的話,隻負氣地摔掉球拍,一邊哭著,一邊跑著離去。
她一走,周邊的青年都圍了過來,有人勸說道:“元哥,郭穎畢竟也是七家鎮有名有姓的大小姐,你這麼搞,她下不來台啊。”
“啪!”
沈元同樣心情很差地扔掉了球拍,淡淡地回道:“這都是報應,你們看到的也都是表麵。她欺負人的時候,可比我狠多了。”
說完,沈元便陰著臉,邁步離開。
……
傍晚,情人湖。
一艘隨波逐流,外表很破舊的小漁船上,沈元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
旁邊,托腮看著湖麵的高明悅,輕聲問道:“怎麼,你心情又不好了?”
沈元醉意上湧,臉色潮紅道:“……你為什麼從來都沒有提過?”
“提過什麼?”高明悅迎著晚風,發絲飛揚。
“全七家鎮的人,應該都知道我和郭穎要結婚了,為什麼你從來都沒提過?”沈元呆呆地問。
半晌後,高明悅回:“因為,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明悅,我……!”沈元像是突然鼓起了勇氣,可話剛剛說一半,又咽到了肚子裡。
高明悅聽到他沒有再說,那緊張攥握的左手,才緩緩鬆開,並扭頭看向他:“元哥,不管怎麼樣,我真的特彆希望你能開心……。”
“嗬。”
沈元再次仰麵喝了一杯酒,搖頭道:“我根本就不喜歡郭穎,甚至討厭她。一想到往後餘生,自己每天都要麵對這樣一個人,我怎麼能開心起來?”
冷風吹拂,高明悅鬢角的發絲淩亂,雙眸中也儘是沈元的懊惱和不如意。
相對沉默良久,她忍不住回道:“既然事事都不稱心,那為什麼不離開呢?”
“離開?”沈元呆呆地看著她:“能去哪兒?”
“天下又不是隻有一個七家鎮。”高明悅笑了笑,雙眸掃過秋季落葉之景:“是山溝溝,還是窮鄉僻壤,隻要自己覺得快樂,那不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