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映月湖,亭中。
完了,本王的底褲都要被這老頭看穿了……
任也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情緒,恭敬道:“稟陛下。小王自幼生在清涼府,長在清涼府,蒙父王和母妃疼愛,又得一些老臣相助,這才一步一坎的苟活到今日。若我不是朱子貴,那誰又能是朱子貴呢?”
皇帝老頭微微打量著任也,卻見他雙眸如水,清澈見底。
“朱子貴也好,外來者也罷,那都是過去之事。”
老皇帝隻輕飄飄的回了一句,卻不在想這個問題上刨根問底,苦苦逼問。對掌權者而言,彆人怎麼說都不重要,因為他們都隻信自己的判斷。
暖風徐徐吹過,亭中茶香四溢。
身軀枯瘦如柴的老皇帝,端坐在黃椅之上,插著蒼老的雙手道:“清涼府位居兩大王朝之間,又有碭山關天險,這自南向北,都乃軍事要衝之地。如今,你雖實力孱弱,可卻有天道庇護,迷霧壁壘,若不主動挑起事端,發動國戰,彆人亦不能攻伐。十年八年間,若是在長大幾分,那你小懷王便是兩朝拉攏的對象,可待價而沽,穩坐釣台。”
這話十分凶險,且關乎到立場問題。
任也沒有任何考慮,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與大乾不共戴天!!”
“我與那景帝血緣已斷,且隻有殺父之仇未報!所以,絕無待價而沽的可能。”
老皇帝微微一笑,並沒有作答。
任也偷偷觀察老頭的側臉,隻稍稍停頓了一下,便立馬又表忠心:“父王冤死,我定當永世銘記。奈何如今的清涼府,戶不足十萬,兵不足五萬,且夾在兩大王朝之間,雖有天道迷霧庇護,可南北皆不能出,說發展與壯大,那談何容易啊。”
“既有血海深仇壓身,你可有破局之策?”
“有!”任也立即點頭。
老皇帝插手瞧向他,目光玩味道:“說與朕聽聽。”
“那自然是要投靠陛下您,投靠巫妖國。”任也咽了口唾沫,心說這時候就不能要臉了,對方既然想看自己的態度,那就脫光了給他看唄,反正長針眼的也不是自己。
“若陛下不棄,小王願改旗易幟,徹底歸順巫妖國,尊聖上為皇,跪地稱臣。”任也唾沫星子橫飛,狀態極佳,發揮極好道:“小王回到清涼府,便可頒布通令,告知府城百姓,我清涼府自此徹底與大乾決裂,將永世為敵!”
老皇帝知道他很不要臉,但卻沒想過能這麼不要臉。
要知道,大乾和南疆是世仇,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仗,這小子身為大乾皇族,名將之後,竟然可以將投敵之舉,說的如此慷慨激昂和順滑……完全沒有任何心理壓力,這他娘的真是個人才。
嗬,若他真投靠南疆了,想必景帝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吧。
老皇帝凝望著任也,心中也突然升起一股熟悉感。
他仿佛看到了,許多年以前,那個自深山中帶著族人和家將走出的青年,在這群雄割據的南疆亂世中,是如何左右逢源,無恥下流,隱忍屈辱的一點一點成就了霸業。
萬丈光輝是今日的,黃袍加身是此刻的,但孤獨,疲倦,狼狽……那都是昨日無人可懂的。
他沒有瞧不起任也,反而對他的舉動,充滿了理解。
老皇帝插著手,突然又問:“地龍六甲在你手裡?!”
任也微微愣了一下,立馬回道:“稟陛下,不在!”
“不在?!”
老皇帝瞧著他;“那去何處了?”
“稟陛下,您可能有所不知。那觀風公子對此至寶,垂涎依舊,且不擇手段,無恥到了極致,經常想以空手套白狼之手段,從小王這裡拿到此至寶。”任也一連用了四五個成語,一字一頓的回道:“我身在南疆之中,隨時可能遭遇截殺,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已經把它送回清涼府珍藏。若是您喜歡,下回小王一定帶來!”
“哈哈哈哈!”
老皇帝聽到這話,實在忍不住放聲大笑:“外人說的沒錯啊,你小懷王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而且,你這話裡有話,綿裡藏針啊……!”
“小王用詞不當,罪該萬死!”任也低頭回道。
老皇帝沉吟半晌,緩緩起身道:“酉時太極殿儀事,南疆朝堂,等你很久了。”
他言語平淡的扔下一句,轉身便走。
第(1/3)頁
第(2/3)頁
不是,你什麼意思啊?話說一半就走了?
任也有些懵逼,心說這還是帝王之心不可揣測啊。
不過,他對自己剛才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這老皇帝問他清涼府一事,無非是想試探他的態度和野心,而自己的回答,雖然有些肉麻,可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百善孝為先,殺出之仇大於天。
其它的什麼世仇,都先往後稍一稍。
“呼!”
任也仔細在心中複盤了一下後,便渾身冒汗的喝了口茶水,並輕聲道:“瑪德。這與掌權者聊天,比接十個1888的活兒還他媽累人啊。”
……
映月湖,岸邊。
老皇帝慢步而行,心裡對任也已經有了基本判斷。
他足夠油滑,足夠無恥,足夠見風使舵……而且,他看著很軟,但一說到涉及自身利益之事,比如地龍六甲什麼的,那他開口就是:“忘家裡了,沒帶來,但下次一定。”
對於任也的這種表現,老皇帝心中並無反感,甚至也不在乎他是朱子貴,還是外來者。
他隻在乎,任也是否足夠聰明,是否能看清局勢,且為南疆帶來利益。
這人呐,在什麼階段,就要乾什麼階段的事兒,過於擺高自己或彆人,那都是火候不到,水平不到。
恰巧,小懷王雖然年輕,但卻不是酒囊飯袋。
先前,他也知曉兩位皇子都與小懷王接觸過,且朝中有關於小懷王的評價和折子也不少。
但那都是他麵對外人時的表現,與麵對真正南疆之主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