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發深厚。
葉初棠和沈延川的身影藏在暗影之中,似是要和這裡的一切融為一體。
這雖是個小礦場,但層層岩層挖下,石塊堆疊,道路並不好走。
幸好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座熔爐,使得視線得以被遮掩,這也方便了葉初棠二人。
終於,兩人來到那扇門前大約百米位置。
來到這,便能明顯看到地上的廢鐵和殘渣都多了起來。
那個負責看門的監工手中握鞭,神情凶悍。
葉初棠盯著他看了幾秒,微微眯起眼睛。
這個男人……
“這是個練家子。”
沈延川的聲音極低,落在葉初棠耳畔。
葉初棠眉梢輕抬,同他對視一眼。
看來他們想到一處了。
那男人氣息沉穩,步伐輕鬆,明顯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那些苦工大多數隻是身體健碩些,力氣大些罷了,但這個人卻比他們強出許多。
也難怪他出手教訓的時候,那些人都不敢反抗,想來是自己也清楚,這傷痛忍一忍便罷,但若敢表現出任何違逆的苗頭,怕就隻有死路一條!
不過……尋常礦場怎麼會招用這樣的人?
“你在這等我片刻。”沈延川道。
葉初棠輕輕頷首,未曾多問他半個字,仿佛無論他去做什麼,她都相信且放心。
沈延川走出半步,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頓了頓,他道:“小心些。”
葉初棠眨眨眼。
要去冒著風險做事的人是他,該小心的也是他,怎麼反而是他對她說這話來?
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無聲張口:
“你也是。”
她沒有內力,無法和沈延川比,在距離門前這麼近的地方,還是謹慎些好。
若是被人聽到動靜就不好了。
沈延川眸光微動,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比起最開始二人深夜相見的劍拔弩張,如今這可真算是大有進步了。
他的心情忽然微妙地好了許多,這瞬間好似也不想去計較酒的事了。
葉初棠眼看著沈延川轉身,長腿邁開,下一秒,便見他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葉初棠眼睫微顫。
這才是……沈延川真正的實力麼?
雖然早就猜到這男人絕非常人,可從他們江陵初遇,再到京城重逢,這位矜貴的定北侯世子始終溫和清雅。
像是一把入鞘的劍,溫潤內斂,不見鋒芒。
直到此時,葉初棠才覺得,終於看到了他的鋒利。
他似乎總是漫不經心,透著骨子裡的慵懶,沒有什麼能夠調動他的情緒。
可隻有這樣的時刻,才會令人驚覺——他隻是不想。
如果他想,怕是沒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
……
沈延川一遍往門前靠近,一邊回想起方才的情景,鳳眸微凝。
——葉初棠的確是沒有武功的,她體內無一絲內力,也不見任何練過的痕跡。
但……這一路跟隨他身側,她竟也從未落下一步!
一個十七歲的閨閣女子,到底是如何有的這般輕盈身法?
哐——!
一道沉悶的敲擊聲從門後傳來!
沈延川抬眸,就見門前站著的男人也習慣性地回頭看了一眼。
門敞開了一條縫,其內深深。
沈延川抬腿上前。
那人似有所覺,忽而回頭看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