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僅僅給滕興甫一個總督名號,就可以撒手不再管滕興甫前鋒軍的糧餉以及武器彈藥供給,這些全要靠他在直隸一省籌措,你說,有這樣的臣子,這是不是朝廷之興?”
“老夫想不出,包括老夫在內的現在的這些所謂封疆大吏們,有哪一個能做到?”
“不要說山東、安徽的袁世凱、王之春這樣的一省巡撫做不到,就是劉坤一、李少荃和老夫這樣,居膏腴富庶之地,又手握兩省軍政大權的真正封疆大吏,也同樣做不到。”
張之洞重重突出一口氣,似乎是要把心中的所有不甘,一股腦都吐出去。
“你再說說,這樣的官員,是否又稱得起天下官員之楷模!”
張之洞素來心高氣傲,從不肯落於人後,就拿推行洋務來說,這些年來,張之洞就一直在和北洋大臣兼直隸總督李鴻章在彆苗頭,不僅建起漢陽槍炮廠,漢陽鐵廠也已開辦起來。
甚至,李鴻章在直隸建鐵路,張之洞就極力主持修建盧漢鐵路,現在盧漢鐵路北段,已從盧溝橋修到了保定以南了。
今天,還是辜鴻銘入幕以來,首次聽到張之洞如此佩服一個人。
不過,辜鴻銘依然還有些不服氣,爭辯著說道。
“香帥所言雖有道理,可在學生看來,亦不儘然。”
辜鴻銘的話,讓依然沉浸在對滕毓藻深深佩服之中的張之洞,不由略有些驚訝!
不過,張之洞很快一揮手,“鴻銘,但說無妨。”
辜鴻銘歎口氣說道,“前鋒軍據說現已有近十萬人,不要說直隸原本就不是富庶之地,更何況如今直隸大半已陷於戰火,多為洋人所占。”
“甚至就連天津和京師這樣的大城,都已落於敵手,滕興甫哪裡還能收得到多少稅賦用來養兵,他能勉強收到一些糧食,讓他的十萬大軍不餓肚子,就已經不錯了。”
“尤其聽說,滕興甫給出的軍餉是綠營軍餉數倍之數,如此高額軍餉,一年恐怕要以千萬計,他又如何能拿的出?”
“若非有各地前鋒軍後援會籌款支持,以及如寧星普一類士紳捐助,滕興甫恐難以為繼,說到底,滕興甫還要依仗各省暗中資助。”
對於辜鴻銘的眼光,張之洞不好多說,畢竟對方隻是一介文人,不由苦笑起來。
“鴻銘,此言差矣!”
“先不說寧星普就是直隸人,各地後援會的捐贈,多來自市井小民,他們捐贈的數量都很有限,上海、廣州估計還好些,可咱們這裡”
張之洞搖搖頭,又說道,“至於士紳們,你也應該知曉,就連賑濟災民,要他們每人出點銀子,都跟要割他們身上的肉似的,有多少人會肯拿出大筆銀子資助遠在千裡之外的滕興甫抗敵。”
“滕興甫,開設在武昌這個貿易公司,以及在上海的要周馥之子開辦的實業,就是在為前鋒軍的軍餉來援,圖謀長久之計,這更能體現滕興甫有未雨綢繆的好本事”
就在張之洞還要說下去的時候,一個戈什哈匆匆跑來,張之洞隻好停住口。
“大人,剛剛收到山西太原快馬送來的緊急公文。”
山西太原緊急公文!
戈什哈的話,讓張之洞不由吃了一驚。
武昌和太原是有通過保定轉發電報聯係的,包括朝廷的邸報,以及這一次明旨下發的關於皇上給滕毓藻的聯語讚譽,都是通過其間電報傳遞的消息,又快又方便。
這一次,太原方麵竟然派人快馬送來急件公文,這又是何故!
戈什哈說著,將手中捧著的一個袋口封著火漆的錦袋遞給張之洞後,退下去。
張之洞接過錦袋,隻感覺輕飄飄的,裡麵似乎隻有一封信,急忙拆開錦袋,裡麵果然隻有一封信,信封開口不僅同樣封著火漆,信封上一筆筆畫略顯柔順的熟悉字體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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