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洞一向豪爽大氣,嬉笑怒罵更不拘小節,此時心神激蕩,想要勸阻,隻會適得其反。
辜鴻銘索性不去理會張之洞,一屁股做到椅子上。
很快兩個戈什哈就已經捧著一小壇女兒紅和兩個瓷碗小跑著進來,不及兩個戈什哈倒酒,張之洞就揮手將兩個戈什哈趕走,自己親自打開酒壇將兩個瓷碗都填滿橙黃清亮的酒水。
張之洞端起兩個裝滿酒水的瓷碗,“鴻銘,來,我們滕興甫寫下如此雄文,乾了這一碗!”
辜鴻銘雖然酒量一般,可知道張之洞性情,也不推辭起身接過酒碗,和張之洞一飲而就。
“啪”喝完一大碗女兒紅的張之洞,隨手將酒碗摔在地上,然後疾步走到書案前,就去取筆蘸墨。
知道張之洞心意的辜鴻銘,幾步竄到寬大的書案一邊,伸手取過一卷宣紙,“唰”地一聲展開在書案上。
剛剛蘸飽濃墨的張之洞揮毫在宣紙上開始書寫,就連看著張之洞揮毫辜鴻銘的,也不由有些忘形沉浸其中。
張之洞的書法,在晚清極負盛名,取法蘇軾,也學米芾,其書法用筆遒勁,沉雄有力,字勢開張,俊邁豪放,猶如其人,灑脫豪放不羈。
張之洞揮毫寫下的,正是“此生無悔入華夏,來世再做中國人。”
張之洞一舒胸中多日抑鬱之氣,頓覺神清氣爽,豪氣乾雲,正在有些得意地欣賞自己乘興而作的書法,不想辜鴻銘早已欣喜地一把將這張張之洞都還沒仔細欣賞的一副字,從書案上快速抽離,然後連退幾步遠離開張之洞,一邊小心地吹乾墨跡,一邊放到他座位附近的幾案上,然後對著張之洞深深一揖,興奮的臉上,早已布滿欣喜若狂的笑意。
“香帥這字筆勢雄奇豪放,配上這聯語,更是相得益彰,鴻銘謝過香帥相贈墨寶。”
這副字是張之洞乘興而作,是難得的一件佳作,他絕不會想到送人,此時被辜鴻銘近乎無賴的舉動氣得笑了起來。
張之洞擺擺手,灑脫滴說道。
“這是老夫乘興之作,平日想要寫出今天這等氣勢都不可得,到是便宜你了。”
辜鴻銘隻是連連含笑拱手,然後小心地將那副字卷了起來。
少少冷靜下來的張之洞喟然長歎一聲,“滕興甫豪氣乾雲,老夫若是再年輕十歲,必定揮軍北上,和滕興甫共抗強敵。”
“可惜啊!”
張之洞無限遺憾地拳掌相擊,發出一聲脆響。
辜鴻銘也收束心中欣喜,對張之洞說道。
“香帥,滕興甫十幾日前給香帥總來信箋,已說明這些內容以據折上奏,隻是如今怎麼突然獨自拋出這些內容,你看.”
張之洞冷笑一聲,說道。
“鴻銘,不隻是滕興甫遞上了折子,我也據折上奏,力讚滕興甫索要列強賠償以及追究列強屠殺我百姓罪責,隻是這些時日,我的奏折就如石沉大海,可見到朝廷半點消息?”
說到此處,張之洞臉上已經布滿惋惜不忍之色。
“以我之見,這應該是滕興甫得到了朝廷害怕觸怒洋人,不願將這些列入議和條款中,一氣之下公開拋出這些奏折中的建議,試圖以此逼迫朝廷妥協。”
張之洞的話,讓辜鴻銘臉上也爬上一絲憂慮,急著說道。
“香帥,如此這般,滕興甫必定會觸怒朝廷和太後,這對他可是大為不利啊!”
張之洞重重一歎,“滕興甫性情中人,倒是和老夫很對脾氣,隻是還是太年輕了!”
“不過,你也不必為滕興甫擔心,這件事放在彆人身上,就是天大的禍事,可在滕興甫身上,倒也未必。”
張之洞看著辜鴻銘說道,“你來時街上百姓可有什麼異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