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由一個長期居民的議會管理，議會中不允許兩個來自同一種族的成員。
布萊恩並未在此過多停留，他穿過貿易集市，帶著彌賽菈輕車熟路地來到一座華麗的水巨靈貴族府邸。
“我需要麵見你們的主人凱斯托·亮眼閣下。”他對一名守在門口的沙華魚人說，“麻煩你幫我通報一聲。”
“嘿！竟然是兩個物質佬。”沙華魚人守衛驚訝一下，隨即開口，“非常抱歉，我家主人拒絕接見任何客人，你們請回吧。”
“告訴你的主人，我們是來自印記城的萬亡會。”布萊恩注視著沙華魚人，用微冷的語氣說，“相信我，你隻需提‘萬亡會’三個字，他就絕對會來見我，畢竟你也不想讓自己的工資被連續拖欠五年吧。”
“你……你怎麼知道的？”沙華魚人幽綠色的眼睛瞪得像兩個雞蛋，布滿銳利牙齒的嘴巴張得足以塞下半熟的西瓜。
“閣下，請稍等，我去去就回。”說完，他連忙衝入府邸，濺起一道道漣漪的浪花。
“你也知道印記城的‘萬亡會’？”看到沙華魚人離去，彌賽菈忍不住說出心中的疑惑。
“萬亡會是印記城的十五個派係之一。”布萊恩笑著說，“隻要是對異域位麵涉獵過深的旅行者，都會知曉這些知識。”
聽到如此敷衍的解釋，彌賽菈露出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
布萊恩才懶得關心她到底信不信，畢竟有些東西說了她也是一頭霧水，還不如不說。
很快，沙華魚人興高采烈地跑了回來。
“閣下，我家主人真的願意見您。”他神色略顯恭敬地說：
“你知道嗎，我家主人五年前從印記城回來之後，就一直變得非常消沉，連他曾經最愛參加的‘浪搖典禮’都提不起任何興趣。”
“他很快就會提起興趣的。”布萊恩微笑作答，隨後跟著沙華魚人的腳步，朝府邸深處走去。
由珊瑚礁建成的會客大廳裡，牆壁、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用透亮的玻璃嚴絲合縫地拚接而成，在隔絕水流的玻璃外麵，各式各樣的海洋生物遊來遊去。
步上高台的途中，布萊恩接連遇到彩繪螃蟹、蛤蚌和海星，這些動物隱藏在黑色海藻和溺斃水手的屍骨間。
兩邊的玻璃牆壁是深綠色的，蒼白的鯊魚在水裡穿梭，鰻魚和八爪魚則在岩石和沉船間蜿蜒滑行，高高的拱窗上是成群結隊的鯡魚和鱈魚。
這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豐富多彩的海底世界，就連她身旁的女公爵都對眼前的景致留戀往返，嘖嘖稱奇。
由此可以看出，水巨靈是唯一擁有藝術細胞的智慧巨靈。
據說，他們甚至會外出尋獲有一技之長的奴隸，或者綁架那些凡人藝術家、藝人和說書人，到自己的宮殿。
顯然，這則傳聞是真的。
出現在布萊恩麵前的水巨靈穿著精致的背心和五顏六色的褲子，他身材龐大，長著一副魚相，看起來非常古怪。
“物質佬，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坐在高台上的水巨靈神色陰鬱地說，“不要再試圖勸說我，因為我已經徹底死心了，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一絲興趣。”
“一切都已死亡，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生命’，生命本應該彌漫著歡慶和積極的感覺。但事實上，存在是沉默的、呆滯的、充滿了痛苦並且交織著悲傷。原來多元宇宙僅僅隻是另一個美好存在的陰影。這個多元宇宙——主物質位麵、深層位麵和外層位麵都是在生者死後存在的場所，太可悲了啊。”
“這麼說，你也認為多元宇宙中的每一個人都是萬亡會的會員。”布萊恩望向被洗腦的水巨靈，笑著說，“隻不過大多數人都還沒有意識到這點而已，是這樣嗎？”
聽到布萊恩的這番言語，彌賽菈回想起自己曾經在印記城遇到的一些經曆，望向他的神情也變得異樣起來。
“難道不是嗎，物質佬？”水巨靈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說話的嗓音也好似拍死沙灘上的浪花。
“死亡是什麼？是利劍穿過心臟，是三叉戟刺進肺腑，是彎刀隔開喉嚨，是被全世界遺忘，是在水中永遠消失。”
“我已經找不到生活的意義，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水巨靈的聲音像沉寂的浪花發出的最後一絲嘩啦聲響。
“因為即使自己做了再多的努力和付出，都永遠逃不出萬物皆亡的定論，那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又有什麼價值呢？你說是嗎，物質佬？”
“的確沒什麼意義，僅僅隻是為了活著而已。”
布萊恩沉默片刻，迎上水巨靈被陰影籠罩的目光，“但我至少知道一個人存在的價值，你想知道自己人生最大的價值是什麼嗎？”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存在的價值又是什麼？”水巨靈提起一絲興趣，好奇地看向布萊恩。
布萊恩與身旁的女領主對視一眼，示意她耐心等待，隨即開始向水巨靈講起一個故事：
有一天，一名巫師學徒請教他的導師：“老師，人生最大的價值是什麼？”
導師說：“你到後院搬一塊大石頭，拿到集市上去賣，假如有人問價，你不要講話，隻伸出兩個指頭，假如他跟你還價，你不要賣，抱回來，老師告訴你，你人生最大的價值是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巫師學徒抱塊大石頭，到集市上去賣。
集市上人來人往，平民很好奇，有人走了過來，問：“石頭多少錢賣？”巫師學徒伸出了兩個指頭，這人說：“個銅板？”
巫師學徒搖搖頭，這人又說：“那麼是0個銅板？好吧，好吧！我剛好拿回去壓老壇酸菜。”
巫師學徒聽到不禁暗想：“一塊破石頭居然有人出0枚銅板來買，我們山上有的是呢！”
於是，巫師學徒沒有賣，樂嗬嗬地去見老師：“老師，今天有一個人願意出0枚銅板，買我的石頭。老師，您現在可以告訴我，我人生最大的價值是什麼了嗎？”
導師說：“嗯，不急，你明天一早，再把這塊石頭拿到神殿門口去賣，假如有人問價，你依然伸出兩個指頭，如果他還價，你不要賣，再抱回來，我們再談。”
第二天早上，在某座神殿大門前，一群好奇的信徒圍觀，竊竊私語：
“一塊普通的石頭，有什麼價值在這擺攤呢？”
“既然這塊石頭擺在這裡，那一定有它的價值，隻是我們還不知道而已。”這時，有一個人從人群中竄出來，衝著巫師學徒大聲說：“小巫師，你這塊石頭多少錢啊？”
巫師學徒沒出聲，伸出兩個指頭，這位虔誠的信徒說：“枚銀幣？”巫師學徒搖了搖頭，信徒說：“00銀幣就00銀幣吧，剛好我要用它雕刻一尊神像。”
巫師學徒聽到這裡，倒退一步，非常驚訝！
他依然遵照導師的囑托，把這塊石頭抱回了山上：“老師，今天有人要出00銀幣買我這塊石頭，這回您總要告訴我，我人生最大的價值是什麼吧？”
導師哈哈大笑說：“你明天再把這塊石頭拿到巫師集會去賣，照例有人還價，你就把它抱回來。這一次，老師一定告訴你，你人生最大的價值是什麼。”
第三天一早，巫師學徒又抱著那塊大石頭來到巫師聚集地，依然有一些人圍觀，有一些人談論：“這是什麼石頭？在哪兒出土的呢？是在什麼魔法遺跡發現的？是做什麼用的？”
終於有一個巫師前來過問價：“小巫師，你這塊石頭多少錢？”巫師學徒依然不聲不語，伸出了兩個指頭。
“00金幣？”
巫師學徒睜大眼睛，張大嘴巴，驚訝地大叫一聲：“啊？！”
那名巫師以為自己出價太低，立刻糾正說：“不！不！不！我說錯了，我是要給你000金幣！”
“000金幣！”
巫師學徒聽到這裡，立刻抱起石頭，飛奔回山上去見老師，氣喘籲籲地說：“老師，老師，有一位巫師願意出價000金幣買我們的石頭！現在您總可以告訴我，我人生最大的價值是什麼吧？”
導師摸摸巫師學徒的頭，慈愛地說：“孩子，你人生最大的價值就好像這塊石頭，如果你把自己擺在集市上，你就隻值0個銅板，如果你把自己擺在神殿附近裡，你就值00銀幣，如果你把自己擺在巫師集會，你值000金幣！平台不同，定位不同，人生的價值就會截然不同！”
漫長的沉默過後，水巨靈抬起頭，浮現出幾絲清明的眼睛，看向布萊恩，嗓音如同即將揚起的浪花：
“物質佬，你講的這個故事，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你是不是在告訴我，正因為我待在珍珠堡壘，過著往複循環的日子，所以才認為自己的人生沒有意義，活得也沒有任何價值，是這樣嗎？”
“沒錯，正是如此。”
布萊恩微微點頭，“所以想要走出萬物皆亡的陰影，讓自己的人生變得有價值，我建議你跟我一起前往物質世界一趟，你就明白了人生的真正意義。”
“真的嗎？”水巨靈的聲音像拍向峭壁的巨浪一樣渾厚。
“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句句屬實。”布萊恩神色平靜地回答。
“你隻需跟我一起前往物質世界一天。對於你們這些元素巨靈來說，一天時間隻是眨眼的功夫，你換不來吃虧，也換不來上當，到物質世界走一走，看一看，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好！”
水巨靈坐直身子，點頭道：“我答應你，陪你前往物質世界一趟，尋找人生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看到水巨靈點頭，布萊恩與身旁的女領主相視一笑，內心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畢竟隻要對方點頭答應，他們遊曆元素界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四大傳奇巨靈集齊，嘗試性的宏偉計劃，就邁出了最關鍵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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