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問題是,許元根本沒得選。
抬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許元輕聲的說道:
“昨夜監天閣主能找到你肯定是把靈天儀帶了過來,而她若帶了靈天儀,我的位置也自然會暴露。”
天夜蹙了蹙眉,低聲說道:
“你是在害怕他們入城強殺你?”
許元沒有否認,頷首。
天夜眸露一抹思索:
“這可能麼?我昨夜尋覓麟狼,遭遇監天閣主可以說是雙方的一次互試底牌,明麵上你已經有我與麟狼兩名聖人在保你,冒此風險.”
“刺殺和保護的難度是一個量級麼?”
許元打斷了天夜的話語,眼神幽幽的說道:“而且你彆忘了,宗門在這西漠所做一切,不管是收攏鎮西府,還是操縱韃晁王庭,都是為了備戰我相國府,監天閣更是將我個人視作天下大劫,他們完全有理由冒著風險先行入城將我強殺於此。”
“.”
天夜細細聽完,有些百無聊賴的點了點頭,轉而問到: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不過你現在準備去做什麼?”
“以防萬一,先去李君武那邊看看她處理得怎麼樣了。”
“你還真的一點都不信任她呢?”天夜語帶揶揄。
許元彆了開了視線,眼神之中帶著些許擔憂:
“沒辦法,太熟了,總感覺她會掉鏈子。”
和煦的陽光因為那籠罩城池的天幕而變得有些扭曲,軍樞堂的前院之中一片寂靜。
一名女子站於階梯之上,兩名蒙麵男人侍立其左右,而院內那十餘名身著戎裝的高級將領皆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女子,視線之中都帶著些許驚疑不定,震驚於方才對方所吐之言。
詹.詹統領是叛徒?
而且馬上會有聖人前來襲城?
院內死寂一般的沉默,最終還是被人打破了。
一名滿臉皺紋的老將看著階梯之上的戎裝女子,深吸了一口氣:
“郡主,您說詹統領私通宗門已久?”
李君武應聲望去,大致認出對方身份,第二鎮明庭軍的副統領,緩聲說道:
“金統領,你覺得我會在這種軍國大事之上兒戲?”
老將沉默了少許,緩聲說道:
“郡主既已入軍,想來自當不會兒戲,但凡是口說無憑,可有證據?”
李君武沒有出言,隻是側眸瞥了一眼身側侍立的蒙麵壯漢。
在場的眾將領也紛紛隨之將視線投落在了黃施維的身上,其中修為高深的幾人皆是不自覺的蹙了蹙眉。
他們看出了這名壯漢的修為極其深厚,也因此眼中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許憂慮。
黃施維壓著聲音,低聲喚了一句:
“將麵紗取下。”
“.”
話音一落,李君武另一側的男子便有了動作,隻見其抬手將臉上麵紗拽了下來,平靜的瞥著下方那些殺氣騰騰的沙場老將。
而看到此人麵容的一瞬,一些不解的議論聲緩緩響起在了院房之內。
“老金,你認識這是誰麼?”
“你問我,我問誰?”
“若郡主所言非虛的話,此人應當便是與詹統領接頭之人吧。”
“你打仗腦子打傻了?若是接頭之人,為何他會聽從郡主命令?”
“.”
“.”
在場的將領在大炎之中地位已然不低,其中大部分人更是跟著鎮西侯入京見過世麵的,但大炎的貴胄太多,除了像許長歌那樣名滿天下之流,其餘之人的麵容流傳度其實並不算廣。
看著下方的反應,李君武不自覺蹙了蹙眉,袖袍下的手也不自覺的攥緊。
若無人能認出影子的相貌,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在下方的議論中,
一直沉默不語的盧柏鄒忽然看著影子,出聲說道:
“此人與江南秦大公子的相貌有幾分相似。”
聽到這話,李君武心中頓時一鬆,周遭的議論聲也是一滯。
金姓老將低聲問道:
“老盧,你說得這人是誰?”
盧柏鄒沉吟少許,低聲說道:
“九劍門,天生劍骨,秦衛玖。”
“此人俺倒是知曉,十幾年前名氣似乎好像挺大的。”
“秦衛玖聽著有點耳熟。”
“就是傳言能和許長歌那小子齊肩,結果天元大比之上被人家三劍砍翻的那貨。”
“.”
竊竊私語逐漸歸於沉寂,金姓老將對著李君武緩聲問道:
“郡主,此人的身份是”
“秦衛玖的胞弟,秦衛舒的影子替身。”
李君武朗聲說道:“我使他詐取詹先安,其竟然對這影子竟然百依百順,任由其進入府衙重地。”
此話一出,下方眾將頓時炸鍋,但這些人畢竟都是久經戰陣,在喧囂之後也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郡主,您說詹統帥私通外人,可否叫其出來與此人對峙.”
“現在是對峙的時候麼?若是郡主所言非虛,突然起陣軍中本就陷入混亂,聖人都要襲城了,現在得趕緊領了命回去組織將士!”
“楊希貢,你他娘的腦子能不能彆一根筋,你彆告訴我你感應不到郡主身旁那人修為麼?修為如此高深之人,背後必然有人,你忘了以前郡主作風了麼,若是被人哄騙怎麼辦?!”
“誒有理,俺咋就沒想到呢。”
黝黑的中年戎裝壯漢想了想,對著李君武行了一個軍禮:
“郡主,俺覺得還是得把詹統帥叫出來.”
“他已經死了。”
“.”
“.”
李君武冷不丁的話語讓軍樞堂的前院再一次陷入了死寂,其中不少人更是因為這句話悄然開始運轉起軍陣功法,一股股龐然可怖氣息逐漸在軍樞堂上空凝聚,紛紛鎖定了那階梯之上的人。
不過不是李君武,而是她身側黃施維。
在他們看來,郡主應該是被蠱惑了,臨陣斬帥,侯爺都做不出這種荒唐事。
郡主的過錯可以等到侯爺回來再追究,但其身旁蠱惑之人得先擒下或誅殺。
李君武將下方的變故看在眼中,冷聲喝道:
“詹先安作為第二鎮統帥,掌軍陣與城防大陣護身都能被出其不意誅殺,這難道還不是他叛變是最大的證據麼!”
話落,她也同時轉起軍陣功法,瞬時之間,下方將領頓時失去了天穹之上湧動龐然氣息的控製權。
屬於母功法對子功法的天然壓製在此刻展露,而壓製代價則是一縷鮮血浸染了悄然李君武鮮紅的唇角。
她現在根本無法承載如此龐大的軍陣之力,哪怕隻是一瞬,她便已然受到了極大的反噬。
擦去唇角鮮血,李君武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掃視著下方眾將,大聲喝道:
“你們這是想要聚眾造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