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讓為師提醒你,你前段時間闖的禍有多大?你想要將天師府和大瀛洲萬萬庶黎,因你一人綁在相國府之上?”
“.”唐惟君。
雖然並非本意偷聽,但聽到這傳音,許元心中不免一沉,表麵不動聲色走入主位落座,輕聲道:
“老天師,請坐吧,您與父親帶的話,長天定然傳達。”
老天師白髯飄動,沒有入座,也沒有開口,隻是平靜的盯著許元,眼眸金光閃爍。
唐惟君垂著眼簾,隨師尊一同站著。
整個偏殿,唯餘巨鷹飛行中的啼鳴傳來。
有些話不能擺在台麵上說,也不用擺在台麵上說,雙方心裡其實都明白。
沉默中,許元緩緩從主座上站起了身,低聲說道:
“老天師之意,長天已然知曉。”
老天師聞言炁機散去,遍布皺紋的麵色略微一鬆,唇齒張合間白髯飄動,道:
“天師府廟小,容不下相國那龐大的願景,望公子理解。”
心中歎息一聲,許元深吸了一口氣,俯首行禮,低語道:
“您的苦衷長天心知,但家兄之事多謝老天師解圍,補償”
老天師輕輕搖頭,落座低語道:
“補償便不必了,那件事荊某並未出力,隻是勸言了雙方幾句,能在監天閣主手下活著離開,是你兄長自己的能力。”
許元見狀輕笑一聲,以源炁為二人送去瓷壺香茗,道:
“小子方從西漠回來,知曉監天閣主之能,家兄雖然有一定本事,但還不至於.”
“三公子,許長歌確實有這等本事。”
老天師再次打斷,認真的低語道:
“荊某趕至現場之時,他已與監天閣戰了半刻鐘,即便荊某不至,得了那枚心臟的監天閣主也會自行退去。”
許元聞言心中輕歎一聲。
這老天師看來已經鐵了心,絲毫不給攀關係的機會。
許長歌怎麼在監天閣主手中活下來的?
天苑能和鳳九軒打上一整天而不落敗,更何況術法存在克製關係。
許長歌的因果劍確實很強,很不講道理,但衍天決生死篇中的替死秘法卻是能完美克製他。
若是讓許元現在對戰許長歌,他甚至可以不用踏虛斬與這逼王站擼。
許長歌砍他一百下都是刮痧,
但他若打中許長歌一下,那便足以致命。
似乎是感覺到了許元無奈,唐惟君忽然出聲道,依舊用的女聲:
“三公子,師傅說的沒錯,即便他不到,那監天閣主也會退走的。”
許元下意識側眸。
唐惟君輕歎一聲,語氣帶著無奈:
“事後許長歌與我說了,若師傅他不至,他能用生命把監天閣主重傷,而監天閣主絕對容忍不了在那個時間點受到那種程度的傷勢。”
說到這,
唐惟君抬手摸了摸伸手的長發,幽幽道: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會說謊。”
“惟君。”
老天師輕咳提醒。
唐惟君眼神略微一黯。
許元默然。
與《滄源》那數十條時間線一般無二,天師府依舊準備維係著中立的態度。
立一宗,護一地。
天師府將這個理念貫徹了始終。
即便許長歌身死,成為新一任天師的唐惟君也未曾改變過的立場。
但許元並沒有準備就這般放棄,斟酌著用詞,又道:
“此事長天知曉。
“老天師,晚輩記得天師府的入世禮應當就是這兩日了吧?”
唐惟君聞言抬眸,勾著唇角笑道:
“你這小鬼想去觀禮?”
大瀛洲境內的百姓能如此安居樂業,很大程度便是因為天師府的這入世禮。
天師府在宗門中屬於一個極為特殊的另類。
延續千載,卻沒有形成以修行世家這種固化的利益團體。
天師府每一位弟子都是從萬千庶黎的孩童中挑選,從小培養,成為新的門派長老。
這不符合人性常理,但卻真實存在。
而其中最大原因興許便是天師府這自建宗便保留下來的入世禮。
每一位天師府的弟子在十六歲那年都會被發放百兩紋銀作為盤纏,入世行一萬裡路後彙總敘述路途所聞。
天師府則會通過尋訪、抽查跟蹤等方式考校這些弟子們在萬裡上的行徑。
優者入內門,甚至成為長老親傳。
在這個入世的過程中不乏有人謊報、有人偷懶,但受益於那完善的考校機製,大部分弟子依舊會在或利益,或本心的驅使下會除妖衛道,掃除匪寇。
當然,這些弟子也會在遊曆過程中從百姓間找到擁有修行資質的孩童帶回宗門,然後開始新一個輪回。
有瑕疵,但卻是最完美的仙門形態。
許元對此心向已久,輕聲道:
“如果可以的話.”
“入世禮今日已經禮畢,三公子恐隻能等來年。”老天師耷拉著眼睛插入了二人的對話。
“.”
這個老登。
許元心中暗罵一句。
作為蛻凡強者,路過天師府山門之時,他可是看得真切,各方賓客方才入山,到他這就結束了是吧?
但可惜這話他不能說出來,隻得順著話說道:
“如此說來,倒也遺憾。”
老天師微微一笑,道:
“三公子,西漠事發後,帝安城內不太平。”
許元眼眸一閃,思索著對方話語用意,道:
“此事晚輩知曉。”
老天師不急不緩的說道:
“荊某前來叨擾三公子還有另一件事。”
“願聞其詳。”
“前日,冉劍離與荊某發了一封密函,或者說,與他交好幾位宗主都送了一封密函。”
許元的反應很快,問:
“信中是說冉青墨?”
“若是遇到你經過,他希望我們能從你手中把他徒兒留下,而非隨你一同前往帝安。”
隨著話語落下,老天師抬起瓷杯輕抿了一口杯中香茗,站起了身輕聲道:
“兩件事皆已傳達,宗門事務繁忙,荊某就不在此叨擾公子了。”
許元沉默少許,跟著站起了身,低聲道:
“老天師且慢,晚輩替您通知冉青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