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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恩茫然地向四周望去,在夜晚的寒風吹拂下,在或新或舊的墓碑環繞中,他發木的腦袋逐漸開始運轉起來,認出了這是自己經常巡邏的拉斐爾墓園。
“墓園……我死了,然後又複活了?”
他抬起沾滿泥土的雙手,在緋紅的月光下仔細觀察起來,這才發現原本斷掉的左前臂已經回到了自己身上。
用右手隔著衣服撫摸著左手肘,斷開的位置現在還有些微的疼痛。
難道自己的屍體被收殮後,他們把斷臂給縫上了?
那胸口呢?
他反應過來,拍去胸前的泥土,解開衣扣,扯開衣服,看著自己的左胸。
那裡拳頭大小的猙獰傷口和內部缺失的心臟正在蠕動著,逐漸愈合。
就像自己剛從廷根市醒來,在鏡子裡看見太陽穴上的槍傷在快速複原一樣。唯一的不同點是,這次的愈合更加緩慢,更加艱難。
“果然,原本的‘克萊恩’自殺確實成功了,隻不過在我穿越後,他的身體也被這樣的力量複原。”
“不過這次的恢複要更為緩慢,也許再過一次,最多兩次,這種力量就沒法再讓我‘複活’了。”
就這麼敞開著胸口,在夜晚略帶寒冷的風中如同雕塑一般站了幾分鐘,克萊恩才歎了一口氣,係上襯衣和燕尾服的扣子,把快要愈合的傷口遮掩起來。
隨後他回過頭,看向自己的墓碑,上麵有著自己的黑白照片,還刻著三行墓誌銘。
“克萊恩·莫雷蒂,最好的哥哥,最好的弟弟,最好的同事……嗬,最後一句肯定是倫納德那家夥寫的。”
默默地念著他人對自己的評價,克萊恩苦笑一聲,動手把棺材板和墓坑複原,最後蓋上了石板,就像是在給另一個自己下葬。
“要是這塊石板再重一些,沒準我就出不來了,下次要提醒一下他們……”
驚訝於此時自己的幽默感,克萊恩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拍了拍滿是泥土的雙手,眼睛無意間撇向旁邊另一塊墓碑。
安吉爾·格蘭傑。
他一直不願意觸及的回憶還是湧入了腦海。
“原來你就在我旁邊……”
緩緩走近安吉爾的墓碑,他直接坐在了旁邊帶著些浮土和露水的草地上,撫摸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我本來想著,要不要放棄尋找回家的辦法,就這麼在這個世界繼續生活。這裡有新的家人,有新的朋友和同事,這裡也有你……我們序列都不高,可以停止繼續晉升,甚至找個機會轉為文職,早早地退休。”
“然後,帶著積蓄去溫暖宜人的迪西海灣,買一棟帶著花園,能看到海的大房子。我們會交上新的朋友,但沒有也無所謂,班森和梅麗莎經常會來拜訪,但不來也無所謂,最重要的是,那裡有你……”
他哽咽起來,用沾著泥土的手背擦了擦眼睛,激得雙眼流下淚水,朦朧了視線。
“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什麼,為何能再次從棺材裡爬出……也許這是一個機會,複仇的機會……”
喃喃說著,他從草地上爬起,摸了摸身上燕尾服的口袋,摸出那枚剛才掩埋墓坑時找到的銅哨,以及原本就放入袋中的紫水晶吊墜。
將帶著金鏈的吊墜放到墓碑前,克萊恩後退兩步,又覺得不妥,再次走上前來,撿起了吊墜。
放在這裡,恐怕不超過24小時,就會被其他人給順走……
把吊墜重重地纏在左腕,放下袖口,他鄭重地說道:
“我會找到他的。”
說完這句話,克萊恩的身體重新充滿力量,他像是怕打擾安吉爾一般放輕腳步退後,直到隔過幾個墓碑,才逆走四步,進入灰霧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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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借助灰霧上的占卜,找到隱藏在幕後,操控著一切,最終殺死自己,殺死安吉爾的真正凶手。
原本因為信息不足,自己隻能占卜到紅煙囪房屋,但這次幕後之人親自動手,還出現在了自己麵前。獲取了足夠的信息,又借助神奇的灰霧,一定能占卜出更多的內容來。
坐上青銅長桌上屬於自己,屬於“愚者”的位置,克萊恩具現出羊皮紙和鋼筆,正準備寫下占卜語句,視線卻不由自主地抬起,看向灰霧深處的群星。
閃爍著深紅光芒,與自己建立了神秘學聯係的星辰,隻剩下了三顆。
心痛得仿佛再次經曆那天的死亡,克萊恩咬著牙寫下了占卜詞:
“殺掉安吉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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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掉克萊恩的人是誰?”
“抱歉,這不該由我來回答。”
麵前之人留著金棕色的短發,墨綠色的眼眸中帶著真誠和歉意,正是與安吉爾有過一麵之緣,幫她隱瞞提前晉升之事的高級執事,“女神之劍”克雷斯泰。
他此時脫下了紅手套,布滿老繭的雙手輕撫著木桌表麵,風衣領口也放了下來,露出了嘴唇和下巴,在話語間,他嘴縫中露出的牙齒上似乎有半虛幻半透明的臉孔浮現。
“那伱能回答什麼?”
安吉爾皺著眉頭問道,連續數個問題被委婉地回絕,她已經有了些許不耐,但對方是教會的高層,更是接近半神的非凡者,她沒有把這些情緒表現出來。
“回答我能回答的。”
對方微微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