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半生所見的紫砂壺中,能達到眼前這把壺水平的,卻寥寥無幾,屈指可數。
甚至就連他自己都十分確信,有生之年都不可能達到如此的層次。
一把壺的好壞,有無數評判標準,器型隻是其一。
但光光是這一點,就足以令趙泉折服。
他雙眼中悄悄攀上血絲,垂下的雙手更是微微顫抖。
張大嘴巴,仿佛都忘了呼吸。
“這真是青年花一晚上燒製出來的紫砂壺?”
“不可能吧?”
“或許是對方從什麼渠道買來的大師之作,故意放到氣窯裡,再打開故意在他麵前裝一把。”
腦海中剛冒出如此念想,趙泉又立刻將其湮滅。
他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人家就算要裝也應該在更厲害的大師麵前裝,展現出超強的天賦,從而達到讓名師收做徒弟的目的。
但即使明白了這一點,趙泉仍舊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幕是真的。
“這……就是你們一晚上製作的紫砂壺?”趙泉聲音顫抖,早已沒了高級工藝師的派頭。
“啊,之前不是跟您解釋過了嗎?一定要幫我們保守秘密。”肯特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笑著解釋道。
趙泉身體猛然一僵,“對啊!這外國人早就提醒過我了,是我誤解以為他們做出來的紫砂壺很爛。”
他不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裡麵太暗了,能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葉知秋微微頷首,帶上隔溫手套,用工具將表麵微微發燙的紫砂壺取了出來,放到工作台上。
紫砂壺內部與空氣的溫度之差,讓壺內不斷有熱氣升騰而出,看著頗為夢幻。
“接下來等他自然放涼吧。”葉知秋放下工具,提醒道。
趙泉充耳未聞,近距離欣賞眼前的紫砂壺,與在氣窯內完全不一樣。
外麵光線更足,紫砂壺表麵的狀態也更加清晰,帶著原礦底槽清特有的梨皮紋。
棕紅色也十分的正,顯然第一次燒製非常成功。
顏色的改變與紫泥內部的有機物與高溫反應有關,隻有高溫燒製的越充分,顏色才會越漂亮。
如果溫度不夠或者過高,紫砂壺就會顯露出灰敗、發青的底色,讓整把壺的價值一落千丈。
從這把壺的狀態不難看出,青年製作紫砂壺的工藝不但一絕,對於溫度的控製同樣強的離譜。
關鍵是,看著眼前這把壺,他總感覺好像似曾相識。
不光是器型的原因,還有不少細節方麵的處理,都像極了近代一位名家。
隻是一時間,沒能想起名字。
“誒,這麼晚了,老趙竟然沒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老趙居然不是第一個到?”
大廳方向突然響起一陣交談聲,葉知秋看向房門方向,有些擔憂這件仿製顧景舟大師的壺,會被其他人給發現。
“我去關門。”肯特讀懂了葉先生臉上的表情,加快腳步來到門邊,探出頭見兩人還站在門口聊天,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