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打了個寒顫,他其實不怕太後,他反而有些怕小皇帝,他非常確信的說道:“就是這麼嚴重。”
“三個廢物換一個海剛峰回朝,不虧了!會這麼嚴重嗎?隻會比這個嚴重!正因為十歲人主,才會這麼嚴重,你明白嗎?”
“想想高拱。”
馮保停下,讓葛守禮認真思考其中的利弊,三個廢物,換一個海剛峰回朝,絕對不是賠本的買賣。
海瑞不是晉黨,但這把刀如此剛直,誰都能用。
十歲人主,主少國疑才更加危險,這承天門外朝天闕,逼著十歲人主讓步,這是作踐皇權,不用等到大明皇帝發飆,太後就得先發瘋。
發瘋的太後會做出什麼事兒來,誰也不能保證。
“那我一定好好勸他們。”葛守禮端著手,頗為確信的說道。
“果然是你,把他們糾集在一起的!葛總憲,你好大的膽子!”馮保翻臉比翻書還快,剛剛還好言相勸,立刻一頂大帽子扣在了葛守禮的頭上!
“不是我!不要汙人清白!”葛守禮麵色大變,厲聲說道。
“哈哈。”馮保直接就樂了,背著手,向著承天門快步走去,他就是逗一逗葛守禮罷了。
“不是我!”
“哈哈。”
葛守禮再次來到了承天門外,站在這些科道言官之前,心中五味雜陳,他也逐漸意識到,晉黨,變質了。
《論語·衛靈公篇》曰: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意為:君子不與人爭鬥,合群但不結黨營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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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逐漸演化成了,君子群而不黨,小人黨而不群。君子因共同愛好或誌向而合群,但不結黨謀取私利。小人因私利而結黨,做損人利己的事。
晉黨是如何逐漸建立的?
嘉靖二十九年,北虜可汗俺答汗,因為不滿大明貢市不遂,發動了戰爭,大同總兵官仇鸞重賄俺答汗,俺答汗進攻北古口,劫掠京畿整整八日,在大明答應了開放貢市之後,飽掠而歸,這便是庚戌之變。
晉黨是為了解決北虜邊患,自嘉靖三十二年到嘉靖四十五年的十二年征戰中,不斷成長壯大,最後聚集在一起,用和平的方式、用修文以柔遠人的方式,解決了邊患,和北虜達成了和解。
在最開始,晉黨聚集在一起,是因為共同的誌向,是為了解決北虜入寇的邊患,是君子之黨。
當隆慶議和、俺答封貢做成之後,葛守禮站在所有科道言官的的麵前,忽然有些恍惚,晉黨似乎變得越來越陌生,變得越來越麵目可惡。
晉黨,變成了小人之黨,陛下的描述更加確切,晉黨,變成了族黨。
葛守禮在思考,思考晉黨是如何變成了族黨?
陛下一個字,就把葛守禮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葛守禮以為是從楊博的兒子娶了王崇古的女兒開始,或者更早?
眼前這些禦史們,真的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嗎?也不見得。
就連葛守禮本人,也是在馮保提起時,才知道原來陸樹聲也在朝日壇咳嗽,也失儀,這也是為了葛守禮沒有繼續糾纏的原因之一。
彈劾失儀和黨同伐異是兩碼事兒,就是他再憨,也知道其中的區彆。
馮保可以罵葛守禮阿附權貴,甚至結黨,但是不能罵葛守禮不弘不毅,葛守禮真的不弘不毅,是個懦夫,心中沒有公利隻有私利,葛守禮就不會當麵頂撞首輔了。
而眼前這些略顯年輕的禦史們、給事中們,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們真的清楚真相嗎?
“諸位,聽我一言!”葛守禮站在烈烈風中,大聲的喊道:“朝中已有定論,雒遵、景嵩、韓必顯,他們是罪有應得。享國之俸食君之祿,不體聖意,胡亂攀咬小題大做,族黨排異,這是奔著兩宋黨禍去的!”
“難道諸位也要做這樣的人嗎?”
葛守禮的聲音很大,但是理他的人卻很少很少。
“諸位,陛下剛才在文華殿答應了,說讓海剛峰回朝來!”葛守禮思慮再三,隻好大聲的喊道:“如果海瑞海剛峰回朝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陛下不是要傷耳目之臣,隻是這三個人,不忠不孝行那黨同伐異之事,才被削了官身回籍閒住。”
“海剛峰回朝了,清流,就還是清流!”
禦史王時舉聞言,猛地站了起來,眼中滿是雀躍的問道:“真的,海剛峰就要回朝了?”
“對!陛下親口說的,那張元輔也不能阻攔!今日聖旨就會從文淵閣至吏部,到時候,大家就知道,我沒有騙你們!你們要是知道受騙,那豈不是還要雲集這承天門?”葛守禮頗為振奮的喊道。
事情終於有了轉機,矛盾並沒有進一步的激化,而這一切的轉變,就是陛下說服了太後和張居正,讓海瑞回朝。
“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禦史王世舉轉過身來,往前探著身子,瞪著眼睛,滿是興奮、歡喜的大聲的說道:“大家都聽到了嗎?”
“海剛峰就要回朝了!是陛下的旨意!海剛峰就要回朝了!”
海瑞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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