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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樂差一點點就不成器了。
李樂完全投靠晉黨,辜負了張居正對他的期望,也辜負了朝廷賦予他的使命,不忠於自己的認知,不忠於自己學到的道義,不忠於朝廷的使命,不忠於皇帝,在成器的最後一道工序,燒製的過程中,沒有燒製成功。
更加簡單的說,李樂差點跪了。
但是李樂在入夜後偷偷去了全楚會館,那性質就變了,張四維在這一輪的衝突中,就變成了一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小醜。
李樂的奏疏是彙集了張鯨在邊方的走訪,據實奏聞,族黨立刻就會陷入完全的被動之中,這一回合,張居正為首的張黨,將大獲全勝。
李太後詢問皇帝對李樂巡視長城鼎建之事的意見。
馮保滿是感慨,果然和他預料的那般,小皇帝終究是會長大的,李太後不是武則天,並不打算把權柄完全攬在自己手中,得虧馮保選擇了聽皇帝的話。
朱翊鈞想了想開口說道:“冰凍三尺,非一尺之寒,積土成山,非斯須之作,宣大長城鼎建糜爛如此,必然經年累月,絕非一朝一夕,拔毒也非一朝一夕,若是要……”
“嗯嗯嗯,去玩吧。”李太後揮了揮手,示意小皇帝去景山鋤大地就是。
小皇帝分得清楚輕重就好,講什麼大道理!
一講道理,李太後就頭疼,這小皇帝跟那些個士大夫一樣常有理,道理一堆又一堆,常有理就跟元輔講去,她隻是個婦道人家,再講大道理,都要把人說蒙了。
景山那十畝地可是皇帝的掌中寶、心頭肉,可馬虎不得,一天不看,都跟缺少了些什麼一樣。
朱翊鈞來到了景山寶岐殿,暗道可惜,徐貞明領會並且貫徹了來自內閣和司禮監的雙重精神,不讓皇帝乾一點臟活累活,追肥已經在皇帝陛下沒有來到之前,儘數完成。
追肥的味道不好聞,但是農作物需要。
朱翊鈞又交待馮保把寶岐殿的窟窿堵一下,具體的操作辦法,就是互相舉報,都是翻牆入宮盜竊之人,熟門熟路,舉報一個降罪一等,舉報一個免死,舉報三五個,就可以免肉刑,隻需要流放到瓊州即可。
都是道上混的,誰不認識誰呢?
小皇帝在寶岐殿忙碌了許久,才回到了乾清宮,他還有個小花壇,裡麵種著土豆和番薯,寶岐殿的大田他不能參與施肥,但是這個小花壇,他還是能做主的。
日暮西斜,宵禁時分,全晉會館內,張四維、王崇古、楊博三人齊聚於書房之內,楊博精神不大好,微眯著眼睛,靠在太師椅上休息,李樂已經到了虎峪口長城,奏疏已經快馬加鞭送到了京師來。
李樂的奏疏內容,三位已經清楚了。
“李樂欺人太甚!收了好處卻不辦事!他連胡姬的錢都沒付,這是…白嫖!”張四維已經出離的憤怒了。
但是他又不敢做什麼,真的收拾李樂的家眷,甚至對李樂動手,是個選擇。
可張居正是個君子,這個君子的那些個手段,可一點都不溫和,堪稱酷烈。
“虎峪口關隘,到底怎麼回事?李樂奏疏所題,都是真的嗎?”楊博看著張四維麵色嚴肅的問道:“去年年底才修的關隘,到底為何被北虜破關?”
張四維終於開口說道:“虎峪口關隘根本就沒有修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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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國家大事豈能如此兒戲!俺答汗不敢深入,隻是劫掠了糧倉,若是他有意犯邊,豈不是置邊方於危難之中?!”楊博聽聞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他之前問過幾次,張四維都說無妨,今天李樂的奏疏回了京。
張四維終於肯說實話了。
張四維頗為平靜的說道:“舅舅的孝敬裡,也有虎峪口關隘的錢,這話說的,好像是我自己獨吞了一樣。”
楊博嘴角抽動了下,慢慢坐下,重重的吐了口濁氣,嚴嵩舊事罷了。
現在的楊博就是當初的嚴嵩,現在的張四維就是當初的嚴世藩,當初的嚴黨怎麼瞞著嚴嵩為非作歹,現在的晉黨,就怎麼瞞著楊博做事。
小皇帝指桑罵槐,借著提問,問他楊博忠信知行,對此,楊博隻能說陛下罵的好!
楊博做不到張四維這般無恥。
“寶岐殿那邊戒備極其森嚴,不好下手。”張四維又開口說道。
他倒是想尋飛簷走壁的賊人進去探明情況,但是卻始終不得其法,宮裡的馮保,雖然彆的不行,但是經過了刺王殺駕案後,這整飭宮人,那是變得極其難纏了起來。
楊博看著張四維,滿臉的驚駭,驚訝無比的說道:“寶岐殿不過是十歲人主玩耍之地,你要作甚?!”
張四維伸出右手,往下壓了壓示意楊博稍安勿躁,他笑著說道:“不作甚,我能作甚?就是探明下情況,看看皇帝在做什麼,現在宮裡傳出來的消息,真真假假,根本不知道哪件是真,哪件是假,連戚帥回京在宮裡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