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信長看向了躲在角落裡避無可避的劉長山,眼神裡帶著探究的目光,甚至有些哀求,哀求這不是真的,否則他努力了一生,好像是個笑話。
“這幾位都是老主顧了。”劉長山眼神有點躲閃的說道,這生意做的有些年頭了,這些個家臣們早就膩歪了所謂的天下布武,所謂平安樂土的野望。
理想?理想值幾兩銀子!
這是一場典型的下克上的謀反,隻不過發動的恰好是明智光秀罷了,事實上,織田信長的家臣,早就跟織田信長離心離德了,肉食者是要吃肉的,織田信長讓家臣吃素,那就不能怪家臣了。
“想清楚了就上路吧。”明智光秀厲聲怒吼道:“殺!”
“我就是死,也不會向你屈服!”織田信長拿起了武器,披上了心愛的大紅色披風,準備亡命一搏。
“殺!”
“轟!”
一聲劇烈的炮聲驟然響起,大明長崎總督府指揮使李誠立帶著步營趕到,六斤火藥的子母炮轟鳴聲響起,開花彈打到了明智光秀衝鋒的路上,轟然爆開,開花彈裡的鐵蒺藜在火藥爆炸之下,四射而出,掀起了一片片的血霧,哀嚎聲此起彼伏。
“打斷一下。”李誠立手下的牙兵一字排開,火銃已經上膛,一整排的虎蹲炮在火把的明滅不定的火光之下若隱若現,大明皇帝怕長崎行都司千戶所軍兵在倭國受委屈,每三人配了一門虎蹲炮,每三人裡配一把火銃,一把燧發銃,每十人一把平夷銃,每二十人一門子母炮,每百人一門九斤火藥野戰炮。
這裝備比京營還好,生怕大明軍在外麵受委屈。
一排數不清的虎蹲炮放在地上的時候,明智光秀不得不冷靜了下來。
“李將軍!我做了幕府將軍依舊承認1500萬銀的助軍旅之費,還請李將軍作壁上觀!”明智光秀人都暈了。
李誠立看向了明智光秀,十分鄭重的說道:“經過綜合評估,你沒有償還能力。”
大明軍來救織田信長是經過評估的,債權人還款能力是最重要的評估,明智光秀不行,明智光秀沒有辦法從其他大名手中拿到足夠的白銀來償還戰爭賠款,這就是大明軍最終選擇了動手的直接原因。
“哈哈哈!”織田信長躲在院牆上,扶著梯子哈哈大笑,根本不吝嗇自己對明智光秀的嘲諷。
無能是對一個人最大的嘲弄。
織田信長能控製偌大的領土,並且能夠摁著其他大名的頭,敲骨吸髓,而明智光秀做不到,如果今天發動了叛亂的人是羽柴秀吉或者德川家康,大明軍很可能不會行動,因為羽柴秀吉是個獨狼,而德川家康是個老狐狸。
這兩個人都有足夠的能力去償還戰爭賠款,但唯獨明智光秀沒有,這也是明智光秀主動發動叛亂的原因,三管領都不同程度的背叛了織田信長,但明智光秀隻能悍然發動兵變來搶得先機,喪家之犬、在諸國流浪的明智光秀,既沒有羽柴秀吉的軍事天賦,也沒有德川家康老謀深算和身後的龐大勢力。
“投降吧。”李誠立站在院牆之外,看著牆裡的明智光秀等部,等待著明智光秀的抉擇。
明智光秀是在六天前,在愛宕神社盟誓發難,所以在盟誓確立的時候,明智光秀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大明軍的調動,明智光秀是一清二楚的,大明軍兵在傍晚時分從村井貞勝鎮守的城門入城,明智光秀也是知道的。
對於大明軍的動向,明智光秀一清二楚,他就是在賭,賭大明軍會放棄織田信長,選擇他;賭在大明軍乾涉之前,能夠解決掉織田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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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誠立其實給了明智光秀機會,明智光秀圍困了本能寺長達三個時辰,而明智光秀遲遲沒能解決掉織田信長,那他自己無能,就不能怪大明不選擇他了。
明智光秀一方麵在圍困本能寺,另外一方麵,想要殲滅織田信忠,這個繼承人、這個權中將不死,殺了織田信長反而會讓二條城的兩千眾魚死網破,這不是明智光秀想要看到的局麵。
明智光秀一共就1.5萬人,他一直在想方設法的逼他們父子自殺,一旦其中一個自殺,另外一個就可以用較小的代價去解決了,這樣在麵對羽柴秀吉和德川家康的時候,會更有底氣。
“殺!殺了織田信長!”明智光秀大聲怒吼著,帶著人衝向了最後一道院牆。
李誠立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明智光秀決計不會投降,立刻下令開火,一時間硝煙彌漫,火銃、虎蹲炮、子母炮的轟鳴聲不斷的響起,很快明智光秀和他帶領的二百多人都死的麵目全非,開花彈裡麵的鐵蒺藜,造成了極大的殺傷,哀鴻遍野。
明智光秀死了,死的滿地都是,他被一個開花彈當麵擊中,爆炸的威力,將他炸的四分五裂。
李誠立看著織田信長跨過被打爛的院門走了出來,才眉頭緊蹙的說道:“我頂多幫你到這裡,剩下的事兒,還要你自己解決,我若是做的太多,反而乾涉太深。”
長崎總督府並不想成為淩駕於倭國諸多勢力之上的超脫力量,調節社會矛盾,長崎總督府巴不得倭國死的人越多越好,但白銀流入對大明真的很重要,所以李誠立幫了,但隻幫到這裡。
“好說好說,李指揮暫且休整一二,我去去就來。”織田信長趕忙道謝,他知道現在不是閒談的時候,他需要去平叛,等到此事完結,再說答謝不遲。
織田信長拔出了腰間短刀,割下了明智光秀的腦袋,提著就向著二條城走去,他身邊的心腹從154人死到隻有二十三人可以行動,而且人人帶傷,但織田信長就提著明智光秀的腦袋去了二條城。
二十三個人前往二條城支援,無濟於事,但明智光秀的腦袋能說明一切問題。
織田信長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前往了二條城,他在狐假虎威,大明軍這個真老虎就在本能寺駐軍,隻要大明軍還在,織田信長這個狐狸就不會有事。
攻打二條城的叛軍,都是出工不出力,看起來很熱鬨,但其實都是假把式,壓根就沒有實質性的進攻,因為本能寺那邊有了結果,這些叛軍才會傾儘全力。
織田信長從尾張國上洛,連續三次擊敗了信長包圍網,他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大魔王的威名深入人心,在確定織田信長死之前,這些武士們、足輕們動起手來,自然畏首畏尾,瞻前顧後。
“逆賊已經伏誅,所有人放下武器!”織田信長渾身是血,舉著明智光秀的腦袋,憤怒的大吼著。
當叛軍之中有人第一個放下武器的時候,情勢就發生了逆轉,大局已定。
大魔王還活著,這是所有武士、足輕們親眼看到的事兒。
明智光秀失敗了。
明智光秀是個流浪武士,他手下一兵一卒都沒有,他手下的這些叛軍,都是織田信長交給他的,當織田信長親自下令的時候,一切都成了定局。
次日的清晨,滿是血的京都再次迎來了天亮,而睡了一個好覺的李誠立打著哈欠走出了營帳,點檢了昨日巡夜的記錄,再次查看了糧餉、火藥、火器等輜重後,李誠立才見到了忙的一夜沒睡、兩眼通紅的織田信長。
“感謝李指揮的救命之恩!”織田信長行了一個俯首貼耳的跪禮,這的確是救命之恩。
“那個劉長山我帶走了,那是大明的逆賊之一。”李誠立說起了昨日的那個商人,這個商人是大明下過海捕文書的通緝犯,是要送解刳院的那種,劉長山的罪名是販賣漢人,劉長山不僅買賣倭奴,還把漢人賣到元緒群島去為奴為仆。
這是嚴令禁止的,抓到都要送解刳院的重罪。
大明沒有百姓變成奴隸和奴役他人的自由。
“理當如此。”織田信長趕忙說道。
“昨日的叛亂處置的如何了?”李誠立詢問起了昨日的戰況,反正他們就是打出花來,也沒人敢撩大明的虎須,李誠立已經幫了織田信長一把,他要還是輸了,那就是自己不爭氣。
“將領都被抓了,至於武士和足輕,都歸信忠統領了。”織田信長趕忙說道:“盟誓的都是將領,底層的武士和足輕,根本不知道這次進攻究竟打的是誰,所以,對於投降的武士和足輕,都從輕發落了。”
織田信長在解釋,解釋他為何法不責眾,其實倭國的武士階級是固化的,織田信長隻能這樣做,把叛亂的將領殺死,武士和足輕劃撥給彆人,階級的完全固化也是倭國下克上能夠普遍發生的原因。
無論誰當幕府將軍,都要用這些武士。
“你這裡鬨這麼一出,毛利輝元恐怕嘴都要笑歪了。”李誠立由衷的說道,本能寺之變發生在織田信長和毛利輝元全麵開戰的時間,這個時間鬨出內訌的戲碼來,對於前線極為不利,首當其衝的就是羽柴秀吉,無論羽柴秀吉有沒有反意,都會被忌憚。
“不過還好,毛利輝元不是我的對手。”織田信長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都是老對手了,幾次交手,毛利輝元就沒贏過。
“既然看見了,我就要說你兩句了。”李誠立眉頭緊蹙的說道:“你怎麼帶著織田信忠一起來了京都?你這個將軍和世子,都離開了安土城這個老巢,這不是把命門露了出來嗎?但凡你的世子在安土城,明智光秀就不敢謀反,因為他謀反,世子會繼位,而後帶領安土城守軍平叛。”
“李指揮教訓的是。”織田信長擦了一把冷汗說道:“這裡是京都,我已經經營了十二年,確實是疏忽大意了。”
還是李誠立提醒,織田信長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經過了一次叛亂,織田信長都沒想到的漏洞,被李誠立一語道破。
“還有,這個明智光秀是怎麼做到的?調動一萬三千人從居城龜山城進入京都,你居然一無所知?要知道在大明,調動超過一百人,都需要兵部核準,在地方則是都司衙門、經略、巡撫核準,他一萬三千人,走了六天進了京都,你居然一無所知?”李誠立看了整個兵變的過程,感覺跟鬨著玩兒一樣。
從龜山城到京都,明智光秀走了整整六天,本來走三天就該到了,還因為大雨耽誤了三天時間。
這不是鬨著玩是什麼?明智光秀的造反是鬨著玩兒,織田信長的防守也是鬨著玩兒,在李誠立看來,整個倭國上下,就是個草台班子。
“李指揮教訓的是。”織田信長愣愣的說道,在大明將領看來理所當然的事兒,在倭國看來,就是聽都沒聽過的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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