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幾個人的命運是早已注定了的，隻是不自知而已。要不然在萬曆帝身邊臥底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也不能用一個侍郎來負責中間的運作。這就是為了將來撇清關係做準備。
隨後方昭匆匆將幾個人打發走，然後自己又匆匆換了一身衣服從後門離開府邸。他去的地方可就是真正主持人的那裡，也就是王錫爵的家中。
他趕到王錫爵家中的時候幾乎已經是已經開始宵禁了，他路上還繞路避過了一支巡邏隊。當王錫爵知道方昭來了，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了和萬曆帝有關的事情。就匆匆換了一身便服接見了方昭。
當王錫爵走進花廳的時候，方昭正站在那裡等候。看見王錫爵進來了，他神色平靜的上施禮，動作安閒流暢。看得王錫爵心中暗自點頭。
然後他直接笑著誇獎說道：“都說每臨大事需有靜氣，你這一點做得就很好。你深夜趕來必有大事發生，卻能穩如泰山，這才是更進一步的憑借！”
方昭聽到這話心中是喜不自勝啊，但是麵上依舊維持住淡淡的微笑說道：“多謝首輔大人誇獎，下官一定努力不讓大人失望！”
王錫爵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自己也坐下說道：“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了，要你宵禁了才來見老夫！”
方昭就把幾個人說的話都複述了一遍，在其中一點自己的猜測都沒有。王錫爵撚著胡須聽了半天之後突然說道：“你覺得陛下是什麼意思？他是真的想將武國公調回京師嗎？”
方昭說道：“依照在下的猜想，這事情應該是真的！說句實話，大人和下官都知道陛下的性子著實不是心性堅毅之人。可是最近這幾年陛下突然勤政無比，很難說不是受了武國公的激勵！所以他自己支撐了這麼久有些疲憊了，想把武國公調回京師也是人之常情！這是下官的想法，還請大人指點！”
王錫爵撚著胡子半天沒說話，隔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你猜得應該不錯，陛下有調回武國公的意思。”
方昭聞言興奮的說道：“那可太好了！武國公若是回到京師，總有千般的辦法對付他，總比在外麵看不見、摸不著的強！”
王錫爵沒有回答他的話，突然提出另外一個問題說道：“前一段時間安排你盯緊錦衣衛的人，有什麼收獲？他們最近可有收斂的意思？”
方昭一臉苦澀的說道：“恐怕讓大人失望了！這錦衣衛不僅沒有收斂，最近反而活躍了許多！”
方昭看王錫爵一臉疑惑的樣子立刻補充說道：“彆看最近錦衣衛沒抓人，但是他們留在衙門裡的人極少，反而四處出動！下官懷疑錦衣衛憋著壞呢，不知道要搞什麼事端來！”
王錫爵聽到這話反而笑嗬嗬笑出聲來，笑得方昭一臉的驚訝！王錫爵笑過之後說道：“那就沒錯了！大概是武國公也覺察出問題所在，所以他在為自己的回京做準備！要知道，前一段時間陛下在奏本裡已經多次提出調他京師的事情了！”
方舟探究的說道：“大人，莫非武國公調動錦衣衛是為了準備回京的時候給咱們一個下馬威？”
王錫爵點頭說道：“十有八九！”
方昭聽到這話臉上頓時就沒了血色！他可知道錦衣衛要是真的下死手是什麼後果？而文官做的許多事情也是經不起推敲的，這次武國公若是大動乾戈，不知有多少文官要被下到牢獄中去。
王錫爵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警告他說道：“這時候你就不要往外亂傳話了！早就吩咐過下麵的人，這段時間手腳乾淨一些！若是有人不聽勸，被錦衣衛拿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若是有人提前通氣被武國公察覺到了，反而影響咱們下一步的計劃。”
方昭低頭說道：“下官知道了！那咱們派出去陛下身邊的那些人應該如何應對陛下的詢問呢？”
王錫爵再次撚動胡須，沉默良久之後說道：“你告訴他們，一切照常即可。想來陛下不會詢問他們第二次。若是陛下再問，就說此等大事，陛下乾剛獨斷即可。”
方昭立刻躬身答應下來，但是偏偏這時王錫爵緩緩說道：“另外，這次你派人去聯係他們時告訴他們，有事你會去找他們，要他們不要來找你！”
方昭知道王錫爵這是要給下一步做準備了！武國公回京之後，自己單線和他們聯係不容易暴露。如果扳倒武國公了，這些人也就沒什麼用了，就可以陪著武國公一起倒黴。
乾掉武國公這麼重要的人物，沒幾個殉葬的怎麼行？更何況文官的怒氣總要有發泄的地方。畢竟武國公倒了也不能拿他出氣，這會引發勳貴和陛下的反擊。那就把這些臥底當做犧牲品扔出去好了。
想到這裡，方昭不由得為這批同僚表示默哀！但是他並不同情！朝堂之上就是這個樣子，有人一路生花，有人跌下懸崖。全憑運氣！所以得到答案後的方昭躬身失禮轉身離開了。
又過了兩三天之後，被人秘密關注的一份奏本從京師裡麵離開了！這份奏本是前幾天送到宮裡來的。上奏本人就是身在江南的劉昊嘉。文官對奏本中的內容知道的清清楚楚。至於萬曆帝的批複他們就更清楚了！上麵用商量的口吻寫著，讓劉昊嘉回京，有許多改革的事情需要麵談。
既然是正式的奏本，傳遞的速度自然就快不了。所以所有關注這份奏本的人急的是抓心撓肝，恨不得拿木棍抽打那些驛站的人，讓他們全速把奏本送到南京去。但是潑皮表麵上還得裝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十分的累人！
奏本經過層層驛站終於來到了南京，最先看到奏本的是剛剛返回到南京的韓建新。他看到奏本上的批語大驚失色，立刻對忙碌中的周不凡和吳宏宇說道：“兩位，兩位，出大事了！你們快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