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好害怕呀,怕她的小葉子會哭得太傷心。
阿娘一直說話,一直說話,不敢睡去。
她怕一閉眼,這仍舊是一場夢。
如果這是一場夢,她希望能永遠夢下去。
至少在夢裡,她的小葉子又抱著她了。
時安夏的眼淚濕了滿枕,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她一開口,就隻有那個“娘”字,再無其他。
這一刻,她多感激岑鳶啊。
她更加抱緊了阿娘,終於找到話說了,“那個來救你的人,就是我的夫君。阿娘,你覺得他好不好?”
她又補充說,“那是您的女婿呢。”
可阿娘還在說彆的,根本聽不到她說的話。因為她壞了一隻耳朵,聽聲兒很弱。
時安夏心疼地抱著阿娘,直到天亮。
次日起床時,阿娘睡著了,卻像個孩子般抱著她不肯撒手。
時安夏一動。阿娘就醒了。
時安夏貼著阿娘那隻可以聽聲兒的耳朵,輕輕哄著,“阿娘再睡會,我一會兒就回來陪您。”
阿娘驚恐地看著她,忽然用力推,“你跑遠遠的,隻要離開關州,去哪兒都好。彆回來了,聽到了?”
時安夏傾身將阿娘抱了個滿懷,“阿娘,我哪裡都不去,就守著您。等我把葉啟明和葉崇江殺了給您報仇。”
阿娘使勁搖頭,“不不不,你離得遠遠的,他們壞!你彆惹他們!你鬥不過他們的。”
時安夏已漸漸恢複了一貫的平靜和幽冷,“阿娘放心,我已經長大了。他們再不是我的對手,我弄死他們,不過是捏死隻螞蟻。”
當日,時安夏進宮麵聖。
她懶得自己動手染了鮮血,跑明德帝麵前告狀去了。
從她兩歲入葉家成為鬼胚,八歲逃離,一路艱辛,阿娘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一五一十跟明德帝全說了。
她道,“父皇,我要葉啟明和葉崇江的命。”
明德帝早就聽得怒火中燒,宣馬楚翼覲見,“立刻去關州抓人,把葉家所有人全部抓回來審!”
馬楚翼領命而去。
事關海晏公主小時候的遭遇,他聽得毛骨悚然。
他去見了岑鳶,了解完相關情況,當日就帶著東羽衛出發去關州了。
也是這一日,太陽落山,唐楚君終於見到了女兒。
時安夏眼下烏青,唐楚君也沒好到哪裡去。
母女倆坐在院子裡喝茶,麵對麵坐著。
一杯又一杯茶喝下肚,時安夏都不知從哪裡說起。
唐楚君少有的鎮定,吸了口氣,“夏兒,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時安夏抬起眼眸,看著依然年輕如花美貌的母親,想起她那受儘折磨的阿娘,便是漸漸又垂下頭去,“母親,我還有個阿娘。”
“阿娘?”唐楚君心頭陡然一跳。
她昨晚就想過,是不是跟女兒早年失蹤有關。
時安夏點點頭,然後又不知從哪裡說起了。
夕陽下,岑鳶大步走近,“夏夏,你去陪阿娘,我來跟母親說。”
他拉開時安夏身旁的椅子坐下,沉斂著眉眼。
唐楚君愕然看著女兒女婿凝重的表情,一時忐忑不安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時安夏默了一瞬,看著岑鳶側顏如剪,撞在夕陽照過來的紅光裡,異常令人安心,一時勇氣大增,“母親,我八歲之前住在關州葉家。”
唐楚君握著茶杯的手指泛著白,顫聲問,“然後呢?”
時安夏不敢看母親的眼睛,出口之語,震耳欲聾,“我是葉家豢養的鬼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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