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布思看他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怪,就好像剝皮拆骨那種,光是眼神就讓人粘膩膩的難受惡心。
他想起出發前,母親叮囑的,“少年在外,要記得多保護自己。”
咦……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哥洛腦子裡閃過一些不好的念頭,不由得在七月的熱風中打了個冷顫。
他想去找箭神。
抬頭一瞧,箭神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那眼中遍布血絲。
此時,拘無重縱身跳下馬,朝著岑鳶一步一步走去。
他沙啞著嗓音,以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前世謝先生救命之恩,今世謝先生守護之恩。從今往後,我拘無重的命,就是先生的。”
岑鳶怔愣。
拘無重眼淚奪眶而出,卻是鄭重而肅穆,“先生若有一日用得上拘無重,拘無重萬死不辭。”
岑鳶皺眉,“你……”
“我看到了。”拘無重不知道怎麼解釋這種現象,如同喚醒了前世,又如同看了一出人生大戲。
而大戲裡的主角是他自己。
他無比愧疚,又無比感恩,“謝謝你保護格雅,保護我的妻子。沒有你,這一世,我……”
拘無重說不下去了。
沒有岑鳶,他還得走上一世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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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即使沒人保護格雅,他也不會再走上一世的老路。
因為岑鳶不會放這個應該被千刀萬剮,挑起戰亂的畜生活著走出北翼。
隻是格雅這一生,都將活得非常痛苦。
所以這聲謝,岑鳶當得起。
他問,“如果給你個機會,你願意親手射殺他嗎?”
拘無重心頭狠狠一震,腦子裡浮現出一個畫麵。
他能清楚知道,那一戰叫鹿北之戰。
他要跟著岑鳶上戰場打宛國人。
岑鳶說,“你彆去,那不是你該去的戰場。”
可他不聽,還是去了。
沒錯,他親手射殺了成千上萬的宛國人。
可他終究不是一個忘記祖先的人,便是在戰場上,脫去鎧甲戰衣,生生讓宛國人把自己射殺了。
拘無重倒在地上,一生為箭而生,終死於箭下。
岑鳶知他活著的每一天都痛苦,單腿跪在他身前,聽他說最後一句話。
他說,“如果上天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要親手射殺那個人。”
那個人,就是布思。
拘無重深深看著岑鳶清澈的眼,“他們似乎有小動作,你們要儘早防範。”頓了一下,他又道,“他的人頭留給我。”
暮色已落,人已散去。拘無重先回了驛館,爾後消失不見。
他悄然去了一個驛站。
格雅在那裡等他。
他一進屋,便狠狠將格雅抱住,然後親吻如雨點落下。
格雅怔了一下,反手歡喜地抱住丈夫,嬌嬌地說,“哥哥今天沒有輸,彆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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